紫宸殿外,秦婕妤不顾宫女的劝阻,跪在那儿,痴痴哀求着。
“陛下,请您严惩凶手,还咱们辰儿一个公道啊!”
秦婕妤哭得梨花带雨,但殿内的人却一直未有动静。
直到——
“本王前来奏禀父皇恩济庄救灾一事,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这声音!
秦婕妤愤然回首。
是宣明曜!
她顾不得宫妃仪度,抓着宫女的手匆忙站起,指着宣明曜的鼻子便开始哭骂。
“景王!你好狠毒的心肠!难道便因辰儿说了几句关于你玩忽职守的公道之言,你便要对他下此狠手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将他伤成如此模样,你对得起陛下吗?!”
秦婕妤想到刚刚在偏殿见到的宣元辰,眼泪更是如断了线一般簌簌往下落。
她的儿子竟然伤成了那般模样,额头上满是磕破了的血污,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那个小内侍来传话的时候,直接说礼王怕是不好了,吓得自己腿软得差点儿没站起来。
如今见到罪魁祸首,她如何能够不怒从中来?
宣明曜只轻瞥了一眼秦婕妤,淡声道。
“本王如何,还轮不到秦婕妤在这里红口白牙地指责,自有父皇圣裁。”
“你!”
秦婕妤气得嘴巴都在颤抖。
而正在这时,传话的内侍也出来了。
他恭敬朝着宣明曜行礼道。
“景王殿下,陛下传您进去回话。”
而后又看向了秦婕妤。
“婕妤娘娘,陛下也让您一同进去。”
陛下终于肯见自己了。
秦婕妤这下也顾不得生气了,她的眸中划过一丝喜色。
自己来了紫宸殿后,第一件事就是求见圣上。
可圣上却连见都没见自己,直接让自己去了偏殿陪伴元辰。
她刚刚原本越跪越心凉,以为辰儿受伤这件事,或许陛下真的要轻轻掀过。
好在,如今终于愿见自己了。
秦婕妤原本也不打算跪在那儿哭求的。
元辰还没醒,她自然是一心想着陪伴元辰,待他苏醒之后再想其他。
可她焦急等待之时,恰巧隔着窗扇,听到了偏殿外头伺候的小宫女们悄声说小话。
“晋大阁领进了内殿便一直未曾出来吧?哎,你听说了吗?听说今日在宫外的时候,礼王和景王二位殿下起了争执,景王殿下直接打了礼王殿下两个耳光呢,当时这位晋大阁领就在场,但却很是偏帮动手的景王呢。”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说陛下素来信任这位晋大阁领,晋大阁领的意思,想来也就是陛下的意思。如今陛下都没来看过礼王,会不会就这么将礼王受伤一事轻拿轻放了啊?”
“不会吧?礼王殿下可是陛下的长子啊,且今日又伤成了如此模样,难道陛下这也能视若无睹吗?”
两个小宫女的对话,让秦婕妤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窗框。
她想呵斥这两人,却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长子是长子,可景王殿下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呢。你瞧这么多年来,满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的恩宠能够压过景王殿下?你刚来御前伺候,还不知道之前吏部秦尚书的事吧。好多人私下都说秦尚书的死和景王殿下有关呢,秦尚书可是礼王殿下的舅父,秦婕妤的族兄。最后这件事不也就轻描淡写过去了,礼王殿下为秦尚书抱屈说话,甚至还被陛下直接砸伤了脸。”
“也是,这宫里陛下圣心才是最重要的。可怜礼王殿下和秦婕妤了。受了这么大委屈,也只能忍下来。”
兄长,辰儿……
想到这儿,秦婕妤的心都在滴血。
她疾步走出,想要狠狠惩戒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人。
可那两人动作快得很,秦婕妤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虽然没抓到人,可那两名宫女说的话还是让秦婕妤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了。
她开始不由自主思索,难道陛下真的会连辰儿受伤这件事都轻拿轻放吗?
她不愿相信,可想到之前兄长死后的情状,内心又有一道声音在嗤笑她的天真。
族兄的死明明和景王有脱不开的干系,可最后景王不也没得到任何惩处?
相反,是自己和辰儿遭了斥责。
辰儿受伤,自己也被降位,成了满宫里的笑柄。
秦家更是在短短几月内迅速没落了下去。
陛下,您实在是偏心太甚了!
秦婕妤委屈得双目通红,她本就算不得灵光的脑子在这一刻却是快速运转了起来。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揭过。
若景王如此肆意妄为陛下都不处置,那她和辰儿岂不是成了满宫里最大的笑话?
以后,怕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上他们母子一脚。
前朝那些朝臣们会如何看待辰儿?还如何支持辰儿?
他们怕都觉得辰儿不得陛下喜爱,根本大位无望了吧?!
不行!
自己必须要求陛下严惩景王!
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的秦婕妤,根本顾不得贴身婢女的劝阻,靠着一股子怒气直接冲到了紫宸殿的内殿门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那儿。
她想学着史书之上的贤妃名臣那般忠言进谏,也是将这件事彻底摊开了明面上,让陛下无法再包庇景王。
可秦婕妤那不好使的脑子却从来未曾细想过,紫宸殿内伺候的人都是被万里挑一选来的,嘴巴最是严实。
江寅素日里虽然看着脾气温和,但对待紫宸殿的人从来管束极严。
莫说私下嚼舌根,便是和其他宫里的人走得近一些都要将人打发出去的。
给她们一千一万个胆子,她们也绝不敢私下议论主子。
若是敢议论,那必然,是别有目的。
或者说,是有人着意指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