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宁殿的时候,周绮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宣明曜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最近宣元曦处的脉案你可有留意?”
桐君去给周绮安传话的时候,自然也跟这个妹妹传递了一些宣明曜的隐晦之意,在来永宁殿时,周绮安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微臣去悄悄瞧了三皇子最近几个月的脉案,从记录上看并无异常,只是从两个月前开始,那脉案的记载便开始有些太过雷同,几乎都是一些套话翻来覆去的说。微臣怀疑,这些时日去看诊的太医,应当并未亲手搭过三皇子的脉。”
其实有时候太医也是颇为无奈的。
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主子,主子不愿让他们请脉,他们难道还能自己上手直接搭脉吗?
那简直是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可宫中也有规矩,每旬各宫主子都必须由太医院请至少一次平安脉,且脉案都必须详细记录下来。
这条规矩,之前是为了防止有妃嫔在有了身孕后故意欺瞒不报从而生出诸多事端的。
只是,规矩是规矩,这条规矩从大雍立朝之时便有,到如今百年光景,宫里的人早就有了各种应对之策。
借口有事不愿搭脉的,随便找个婢女代替诊脉的,威逼利诱让太医按一切正常填写脉象的……
久而久之,太医署内的脉案,有时候也不过是摆着看的了。
像宣元曦这份,周绮安细看完异变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人食五谷杂粮,且根据季节变换,气温变动,身体所呈现出的脉象都会有细微不同。
怎么可能接连两个月共计至少六次诊脉,脉案描述除了话术的更改,整体脉象居然能够完全保持一致?
这最有可能的,是宣元曦根本不愿让人诊脉,太医没办法,只能按照上次脉象自行填写上去。
果然。
宣明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宣元曦身上绝对不对劲。
他这般年龄,身子该是最康健的时候,若无什么意外,没有必要不让太医诊脉。
且这么久了,太医署内一点动静也无,可见宣元曦是用了手段封住了太医的嘴。
可是,为什么呢?
他若真是听觉上出了问题,该早些让太医诊治才是,拖来拖去,很可能便成了终生的残缺。
而且,这个时间……
岂不是恩济庄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他的耳朵便出了问题。
等等。
宣明曜神色一凛。
她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吩咐周绮安继续盯着宣元曦的脉案后,她转身回到内室,召来了底下的人。
“贤妃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还有应升那里,他们可曾有从太医署或者宫外操持药方一类的东西?”
“并无。”
天乙摇了摇头。
贤妃和应升初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紧盯着,若真有动作,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两个月,宣元曦去贤妃宫里请安的时候可有异样?”
天乙略略回想了一二,低声道。
“若说异样,三皇子这些时日在贤妃宫中都是请安完后便直接走了,几乎不做停留。贤妃宫里的婢女还因此私下嘀咕了几声,不过贤妃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她如今所有心思,都在端充仪的孩子身上,这些时日也一直是往端充仪处去得勤快一些。至于应升,他这两个月和三皇子见面的次数更是不超过五次,话更是没说上两句,三皇子也不太愿意搭理人的模样,连应升给他请安,他都未曾理会。”
宣明曜越听,越觉得有问题。
之前,她手下主要的暗桩都是盯紧了贤妃和应升这两个人。
因为宣元曦年纪还太小了,他如今所做的所有谋划,根本还是出自这两人之手。
盯紧了这两人,也就等于掌握了宣元曦的下一步行动。
只是如今,宣明曜想,或许得让人着重盯一盯宣元曦了。
若他真的听不见了,从他一直故意瞒着贤妃和应升这件事便可看出,他其实对于自己的母妃也不是十足信任。
那这,或许是一个可以撬动的缝隙。
“调两个人去盯着宣元曦,同时找人去试探试探他,看看,他是否听觉有损?”
一个皇子听觉有损?
听到这话,天乙都是一惊。
但她立刻应下,而后火速便去安排这件事去了。
试探很快便有了结果。
两日后,天乙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宣元曦的左耳确听不见了,右耳虽然能听见,但也是受损严重,必须要声音极大才能够勉强听清楚。
而且,他的听觉,怕是很难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