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今便是贤妃,不,应该唤她张采女了。
便是张采女哭昏过去,圣上也不会多给她一个眼神了。
圣上拂袖离去,未曾再看地上的张盼儿一眼。
她已经触犯到了圣上的底线。
勾结漠北、谋害圣体,无论哪一桩都是足以要了她性命的重罪。
圣上如今还留着张盼儿一命,不是念及什么往日情分,不过一则是为了留着她,看能够从拓跋侑身上再挖出什么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宣元曦。
他已经注定性命不久,多留张盼儿一些时日,也免得刺激到他。
圣上自认自己是个慈父,却不知旨意刚刚晓谕六宫,得了消息的宣元曦便直接昏了过去。
“娘娘。”
知云在外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到圣上怒气冲冲离开的身影。
她担心出了事,忙小跑进了内殿,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以及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自家娘娘。
“娘娘,这是怎么了?”
知云从未见贤妃如此狼狈的模样,在她印象中,娘娘总是美丽而温柔地笑着,仿若明珠一般生辉。
可如今的娘娘,却被陛下如此对待!
一股替自家娘娘委屈和不值的怒火在知云心中燃起。
“完了,全都完了。”
张盼儿喃喃痴道。
精心养护的长甲在她惊愕下意识的用力下已经悉数折断,此时她的十指上都是指甲断裂的斑斑血渍,可她却半点儿也感受不到了。
圣上这道旨意一下,她在这后宫十多年的积累,全都毁了。
和圣上曾经的情分、诞育皇嗣的功劳、四妃之一的荣华,全都毁了。
可是,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是让圣上如此动怒?!
当初秦昭媛那般惹怒了圣上,都未曾被剥夺皇子生母的身份。
但如今,自己却是什么都没了。
“不会的,娘娘。您是三皇子的生母,这一点便是谁都改变不了的。陛下或许只是一时恼怒,您和陛下这么多年的情分,事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的。”
一把挥开知云想要搀扶她的手,此时的贤妃已经无暇去强撑起往日的温和面具了。
她冷声道。
“娘娘?本宫,不,我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一会儿圣旨就会晓谕六宫,我被陛下降位采女,幽禁临华殿中,至死都不得出。三皇子也将成了宸贵妃的儿子,从此和我,再无半分关系。”
什么?
知云惊愕地睁大眼。
陛下怎会如此对娘娘?
还未回过神,知云只觉手腕一痛。
她低头望去,是贤妃抓住了她的手。
“现在旨意还未到临华殿,你还可以随意进出宫殿。现在,立刻去昭文书库,帮我给一个人传句口信。就说今夜子时,让他务必来见我。否则,大家便一起鱼死网破!”
说到最后,张盼儿的眼中已经尽是狠戾的杀气。
知云何时见过这般的主子,吓得下意识一个瑟缩。
可手腕上的疼痛又让她不得不直视张盼儿。
最后,她只能带着哭腔连连点头。
“奴婢知道了。”
那三道圣旨来得很快,长清宫内,桑月见轻叹一声看着手中的圣旨,一时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般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
对于三皇子,她并无多少深刻印象,只记得是个颇为勤勉乖巧的孩子。
可惜,有个佛口蛇心的母妃。
便是这后宫里那么多人说贤妃多么娴淑温婉,可桑月见从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如她这般会伪装的人,自己之前曾经见过一个。
那便是害死了她母亲的那个女人,她曾经的亲姨母,如今的继母。
一张最能迷惑人的芙蓉面下,是十足的蛇蝎心肠。
这般女人,桑月见最会辨别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祉王殿下在闻听张采女降位禁足的消息后直接昏死了过去。您可要去瞧瞧?”
长清宫的小宫女脚步匆匆走进来报信,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这祉王刚被过继到自家娘娘名下,不去明显是不合适的,可若是去,这不是更加刺激祉王吗?
陛下素来宠爱娘娘,怎么今日给了娘娘这么一个大麻烦?
有皇子傍身自然是好事,可这皇子年岁都大了记事了,定然是无法把娘娘当做自己的母妃来看待,更何况祉王高热导致耳聋的事,宫里虽然未曾大肆传扬开,但稍稍耳目灵通的都有所耳闻。
这般的皇子,还能算什么依靠呢?
“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无论如何,祉王这孩子总是无辜的。
刚准备起身,殿外传来了通传声。
“娘娘,永宁殿女官桐君在殿外求见。”
景王身边的女官?
桑月见眼中有些诧异。
殿下不是说她们如今面上不适宜有牵扯吗?怎么今日倒让身边女官来了。
“传。”
桑月见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