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茶对着周围的议论熟视无睹。
她满身怨气的坐在位置上,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眼睛应该是很好看的,但此时睫毛尽无,眼皮上还有灼伤的坑洼印记。
苏悦柠与她对视上了。
司徒茶的眼神里全是恨意,时不时的闪过恐惧,其中却夹杂着坚定的意味,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很矛盾。
有种明知前方有危险,还偏偏朝着虎的方向前进的即视感。
“苏姐姐,那个司徒茶好奇怪,全场就她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
“听旁人议论,这可能是司徒茶故意装的,装作受伤,然后让对手掉以轻心。”
黎倩倩姗姗来迟,她本来挂着甜甜笑容的脸,端了起来。
她讨厌司徒茶,这种讨厌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
哪怕是说出司徒茶的名字,她都会皱一下眉。
“可能吧。”
苏悦柠被激发过前前世的记忆,脑海里演练的想法比较多,确实联想到了黎倩倩说的情况。
不排除司徒茶收买了或者控制了凤离,导演了她受了重伤的状态,好让她防不设防。
凤离这个人,她接触的不多。
表面看,他是性子柔和,腼腆可爱的人设。
柔柔弱弱的,攀附别人,才得以存活。
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出教训司徒茶这种与人设相悖的举动?
再者,凤离的实力,只有筑基期,总不能越两个阶段的修为,成功的击败司徒茶吧?
“司徒茶太不要脸了,妥妥的就是小人作为。”
黎倩倩瘪了瘪嘴,“还不知道哪个倒霉家伙会撞上她。”
“希望那家伙,能看穿司徒茶的计谋,把她吊抽一顿!”
苏悦柠倒是想撞到司徒茶。
早点解决掉麻烦,总比后面一直提心吊胆司徒茶会离开宗门并躲起来要强。
被天道庇佑的司徒茶,不是小小的灵妙宗能够招架的住的。
苏悦柠和黎倩倩聊了会,现场的人,基本上到齐了。
老样子,中央位置的大屏幕显示出众人的名字,以击败敌方的速度为排名。
“苏姐姐,你还是第一个上。”
黎倩倩指着苏悦柠手里的号码牌,很不解,“真不知道第一的号码为什么不变化。”
“总是第一个上场,就好像催着人必须在特定的时间修炼到什么修为一样。”
“也许是这次大比的特色。”苏悦柠道。
她抽到一号时,她记得,陆夫盛宗主的表情很微妙。
她总觉得,陆夫盛还有话没说出来。
这只是她的感觉,没有准确性,因此,她没有跟黎倩倩讲。
“辛苦苏姐姐了。”
黎倩倩还跟前面几天一样,挥了挥拳头,“苏姐姐加油。”
“好。”苏悦柠听完陆夫盛强调的几句话,翩然起身,“倩倩也是。”
“没问题!”
黎倩倩的随机衍生的号码都挺靠后的,她一般都是观战别的擂台。
看着苏悦柠离开的背影,她花痴了一小下,坐直了身子。
苏姐姐的大比,她可不能错过!
到时候,和苏姐姐的话题,可全靠这些维持。
隔壁的温拾:“……”
他看出来了,自家媳妇,目光的第一选择,从来都不会留给他。
—
长老席。
陆夫盛斟着不知哪来的美酒,怡然自得。
“肃啊,你徒弟可真了不得,和灵树那边,我昨天去了,你猜怎么着?”
宁肃嫌弃溢出来的酒香,扇了扇风道:“你这不是废话?既然表明触发和灵树考核的是我徒徒,还能怎么着,肯定是过了呗。”
笑话,他徒徒天赋那么高,举世罕见,一个小考核过不了?
陆夫盛就知道宁肃这老家伙会是这副德行,他挑了下眉,“若是发生了点意外呢?”
“什么意外?”宁肃豁然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远处苏悦柠的背影,上下观察些许,大松一口气,“嗯……没受伤。”
陆夫盛:“……”
酒杯里的酒差点被宁肃这一手惊得洒了出来。
这也太不放心和灵树的考核了吧。
历年来考核的弟子,有哪一次受过伤?
还不是全身完好的走出来的。
陆夫盛没好气的打了一下宁肃的腿。
“不是受不受伤的意外,是别的意外。”
宁肃坐了回去,“你就说意外,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外。”
“还以为我家徒徒被考核坑了,伤到了哪里。”
宁肃直怼陆夫盛,听得紫阳在一旁偷笑。
别的长老也是忍俊不禁。
听习惯了宁肃怼人,尤其是这次怼得是宗主,让他们心里一阵舒坦。
哼,就该怼怼宗主,宗主老是故弄玄虚,卖弄他懂得多,欺负他们阅历不够。
“……”陆夫盛。
“还愣着干嘛,说啊。”宁肃气得吹鼻子瞪眼,“我徒徒究竟有什么意外?”
陆夫盛直呼道:“别气别气,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宁肃垮起来的脸,稍缓,“嗯。”
陆夫盛说道:“我说的意外,是指好事。”
“苏悦柠她,得到了至宝的青睐,至宝成功的认她为了主人。”
“认主了?!”
长老们八卦看戏的神色蓦然变了,惊骇万分。
宁肃反应慢了一拍,“我还以为是……啥?至宝认主了?和灵树有救了?我们灵妙宗一直发愁的事,解决了?”
陆夫盛大笑,“是啊,解决了,以后各位长老都不用再忧心和灵树,担心宗门的气运了。”
百年来,灵妙宗的崛起有一大半的功劳归咎于和灵妙。
要不是和灵树,他们的底蕴可能连小型宗门都不如。
而和灵树背后,全凭借至宝的能量茁壮生长。
至宝能量宣泄,成了每个长老悬在脑袋上的刀刃。
他们做梦都想替至宝找到主人,但是至宝太挑了!
前几年,拥有极品天赋和悟性通过考核,至宝都看不上。
长老们一度以为,不久后的和灵树就要枯竭,宗门将会迎来百年浩劫……
现在,没事了???
认主认的太让他们猝不及防了。
他们全都心系新生大比,为十二城池大比做好准备,试图培养出前往更辽远天地的弟子,从来改变宗门衰败的气运。
哪里想,在此之间,还有这样的惊喜。
“这苏悦柠,不愧有神品天赋,总是能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个长老语气很是震撼。
“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宁肃前一秒还生着气的脸色,下一秒就褶皱的如同灿烂的花朵。
夸他徒弟,就等于夸他,他这脸上啊,倍有光。
陆夫盛看不得宁肃装逼,“行了,你宝贝徒徒要开始比试了,好好看。”
“徒徒必胜!”
宁肃霸道的说:“不用看我都预料到结局了。”
他招呼紫阳,“紫阳,是吧?”
紫阳没思考就点头了,“是!”
陆夫盛:“……”
一唱一和的狗男男。
—
苏悦柠动身去往一号擂台,同时,别的弟子也在前往各自的比拼擂台,
她的余光,瞟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色的绷带,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可不就是司徒茶。
方向一致很正常,苏悦柠没往心里去,她一步越上擂台。
等她站定后,她的瞳孔一缩。
司徒茶所走的方向,竟然是她的所在的一号擂台。
还真是巧。
昨天才放的狠话,今天就撞上了。
司徒茶走的很慢,其余的四十九个擂台都开始比了,她才走上擂台旁的楼梯。
走一步停一步,看的观众席上的弟子急的直囔囔。
“我服了,这人谁啊,磨磨叽叽的,走个路还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司徒茶啊,那个人品很差的。”
“我丢,我听过她名号,据说素质很低,天赋还是挺强的,怎么现在走个路都成问题?”
“鬼知道,不是被打的就是装的。”
“装的我可以理解理解,兵不厌诈嘛。”
“司徒茶的舔狗?在新生大比装成重伤的样子,除了无辜装可怜,我真的想不出来有何用。”
“绿茶本茶,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估计又要闹出幺蛾子来。”
“各位师兄们别盲目下定义,说不准人家只是想走上去认个输。”
“哈哈哈,好损,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没毛病,我也觉得有道理。”
“……”
司徒茶摇头晃脑的走上了擂台。
她走上的时候,闪烁着光芒的透明防护罩,顷刻间就网住了擂台。
她没有像弟子们说的那样认输,而是拿出了武器。
底下的弟子一头雾水。
拿出武器的手都颤颤巍巍的,确定能够正常比试?
难道不是想道德绑架苏悦柠,让苏悦柠被众人喷?
还是说,利用苦肉计,让他们对司徒茶产生怜惜的情绪,从而讨伐苏悦柠?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恶心人。
结局都相差无几,都是借刀杀人。
司徒茶看了一圈被罩住的擂台,抚摸了下鞭子,情绪异常的高涨,她下半身没有动,头颅晃来晃去的,颇有大片里僵尸的感觉。
“苏悦柠,感谢你,请人来助我一臂之力。”
“请人?”
苏悦柠摸不着头脑,“什么请人?”
“别跟我装傻。”司徒茶语气森冷,“我最反感你一脸茫然的样子。”
“这是对我赤裸裸的嘲讽。”
苏悦柠:“……?”
她没装傻,她是真的没搞懂司徒茶说的话。
请人对付司徒茶?
明知奈何不了司徒茶,她还要请人对付司徒茶?
她没那么闲。
更何况,她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与其躲在别人身后畏畏缩缩,倒不如强大自己。
正面和司徒茶刚。
司徒茶烦闷的说道:“请了就是请了,何必装?”
“你敢说不认识那个绯色衣服的男人?”
“我可没记错,他住在你的庭院里。”
苏悦柠眯了眯眼睛,“凤离?”
“刚刚不是还不承认,现在能准确无误的一口报出名字了?”
司徒茶刻薄的吼道:“你可真是虚伪啊,苏悦柠。”
“我没让他去找你。”苏悦柠道:“他不过筑基期,拿什么跟你打?”
“筑基期?”
“他金丹中期,你跟我说筑基期?”
司徒茶疯狂的抽起了鞭子,鞭子落在地面上,鞭出一条一条的长痕。
她的姿态,跟前面的步履蹒跚,成了突出鲜明的对比。
苏悦柠拂袖,散去迎面撞来的劲气。
“半年前他还是没什么修为的炉鼎,半年后堪堪能够修炼,昨天我留心了,他的修为确实是筑基期。”
她掀了掀眼皮,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凤离的事,她是不会听司徒茶口无遮拦的说废话的。
她还在怀疑,怀疑司徒茶在演戏,为了表达出某个讯息,牵扯起凤离。
如果司徒茶与凤离有关联,那凤离可不可能是司徒茶插过来的眼线?
他们的目的是?
司徒茶冷哼,“他的修为是筑基期不错,但他的战力是金丹中期。”
“我在湖边,他莫名其妙的冲上来,对我展开攻势。”
“你还敢说,他不是你请来对付我的?”
事情的发展,有点脱离苏悦柠的思维想象。
凤离说的那些,在她耳边回荡。
对比两人的话语,她没能找出含有文字漏洞的地方。
但疑点确实是有的。
凤离的实力,真的有金丹中期?不是司徒茶胡编乱造的?
如果是胡编乱造的,司徒茶又何必上台就质问她?
混淆视听?
苏悦柠陷入了思维的怪圈里面,她不信任凤离,对凤离起了疑心,对司徒茶更是警惕万分。
不怪她警惕司徒茶,司徒茶作为气运之子,不可能没有手段,否则也不会让那么多的男人上钩。
除了本身魅惑的能力,还有她伪造的形象在作祟。
凤离处在他们之间,真的单纯吗?
她……
再试探试探司徒茶吧。
苏悦柠拿出桃花剑,漠不关心的说,“说了不是就不是,对付你,我用不了下三滥的招数。”
“苏悦柠,你就不承认吧。”
“我告诉你,多亏了他的出现,我想要的效果完美达成。”
“这场比试,就是你的死期。”
司徒茶大笑起来,没有半分前面萧瑟弱小的模样。
她说出来的话,各个方面都像是在炫耀。
时刻关注这边动向的弟子们又又又惊呆了。
“师兄们,司徒茶果然是装的,就冲着甩鞭子的力道,怎么可能是受伤的人甩出来的?”
“实不相瞒,我半步金丹期都被那个力道吓了一跳,这要是甩在我的身上,我可能都接不下来。”
“她好贱啊,通过这样博取关注。”
“‘贱’被她修炼到家了,能不贱吗?”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的想法?我想让她自己抽自己。”
“那画面还能看?眼睛不疼吗?”
“说的也是,那这样吧,我拿鞭子抽她,替她代劳。”
“……真狠,兄弟是个狠人啊,很少有你这样对我胃口的人了,改天买点酒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