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跟我走。”害怕闻柏声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程子争一把拽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楼下跑。
闻柏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又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乖乖的跟着他往前走。
只要跟着程子争，去哪都没关系。
两人出了校门，在夏风中奔跑，穿过大街小巷，从人群拥挤的校门口跑到了灯下无人的街道，任由长风吹起他们校服的衣摆。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
程子争松开闻柏声的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他的脸有一些红。
手心里突然空了，闻柏声喘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人。
他们来的刚刚好，老板手里的卷闸门才拉了一半。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她愣了一秒，笑道：“你们来得好巧，我刚打算关门了。”
就算对方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但程子争还是尽力想要给闻柏声一个惊喜。
他看向身边的人，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让他猜一下是什么蛋糕，也可以算是一个小惊喜吧。
闻柏声乖乖地应了一声，“好，我等你。”
老板把卷闸重新推了上去，程子争走了进去。
“现在还有蛋糕吗？”
老板一脸抱歉道：“只有几块切件了。”
程子争蹙眉道：“没有完整的吗？”
老板摇了一下头，道：“没有了哦，只剩下这些了，你看要一下要哪块。”
程子争走近一看。
透明玻璃柜里面还有三块蛋糕，一块草莓奶油蛋糕，一块提拉米苏，还有一块黑森林蛋糕。
他俯下身体，仔细地把这三块蛋糕都看了一遍。
一分钟后，他指着最左边的黑森林蛋糕，道：“那要这个吧。”
黑森林蛋糕上面缀了一颗鲜红的车厘子，看上去就比其他两块漂亮一点。
老板把蛋糕拿了出来，“要写生日贺卡吗？”
程子争道：“给我一张吧。”
虽然闻柏声的生日结束还有两个小时，时间比较仓促，但他还是想完完整整地给闻柏声过一次生日。
一个有人祝福、有生日蛋糕、有生日贺卡的完完整整的生日。
老板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道：“喏，你自己挑吧。”
盒子里装着一沓厚厚的生日贺卡，贺卡比巴掌小一点，正面是空白，背面是五颜六色的图案。
上面的图案很丰富，有的印着小孩子喜欢看的动画片，有的则是手绘型的卡通图案。
程子争认真地挑了一会，最终选了一张印着彩色烟花的贺卡。
一是因为他觉得它是里面最好看的，二是因为它的图案是所有贺卡中独一无二的，其他的都有重复的一份或几份。
闻柏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贺卡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程子争一出来就看到闻柏声插兜而立站在门口，乖乖地等着他。
他勾了一下唇角，捏了捏口袋里的贺卡，打算等到结束的时候再把它送出去。
甜品店的门口刚好有供客人休息用的塑料圆形桌椅，两人就近坐了下来，
程子争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蜡烛和一个打火机，他刚才朝老板要的。
蜡烛插在蛋糕上，燃起了星点亮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程子争轻声道：“许愿吧。”
今天是闻柏声的生日，他决定对闻柏声的态度好一点，争取给他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生日。
闻柏声突然道：“生日愿望可以许很多个还是只有一个？”
程子争一愣，道：“随便你许几个，把心里最想实现的愿望放第一个就行了。”
今晚的风有一点大，蜡烛上的微弱亮光在风中摇晃，程子争把手伸了过去，拢在蜡烛周围，护住了上面的丁点星火。
闻柏声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下了他最郑重的愿望。
希望程子争一辈子平安健康。
许好愿望，闻柏声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程子争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反扣放在桌上，亮光一下照亮了他们周围的地方。
程子争轻声道：“生日快乐，闻柏声。”
闻柏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认真道：“乖乖，你真好。”
“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
“我会把这个生日记在心里一辈子。”
程子争别开了眼睛，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干嘛说的这么郑重。”
他又没干什么，只是给闻柏声过了一个生日而已。
他咳了一声，轻声道：“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以后年年给你过生日好了。”
闻柏声的眸子里都是笑意，郑重地道：“好。”
“拉勾。”他向程子争伸出了手指。
程子争嗤了一声，“闻柏声你幼不幼稚。”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地勾了一下。
程子争咳了一声，收回了手指。
他拆开蛋糕纸盘，把手里的塑料刀叉递给了过去。
“你来切第一刀吧。”程子争想着闻柏声没过过生日，应该也没切过蛋糕，那这个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闻柏声依言接过刀叉，站了起来。
但他没切蛋糕，而是把刀放在一边的餐盘上。
他用叉子在蛋糕上挖了一勺，递给程子争，道：“你先吃。”
“？”程子争愣了一下。
不切吗？就这样吃？
闻柏声的意思是……他们一起吃？
虽然程子争的内心有点抗拒这个行为，但本着想给闻柏声过一个印象深刻的生日的想法，他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
其实两个直男共吃一块蛋糕也没什么的。
想着，他伸出手想接闻柏声手里的塑料叉子。
然而闻柏声却没有松手。
他的声音低沉，道：“我喂你。”
程子争：？
两个大男人互喂什么蛋糕啊？
他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还是算了，今天是闻柏声过生日。
迟疑了几秒，他就着闻柏声的手，把蛋糕吃进嘴里。
既然今天是闻柏声的生日，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些奇怪的要求。
没过一秒，程子争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眸底闪过一些懊恼，道：“怎么第一口被我吃了，寿星应该第一个吃蛋糕。”
闻柏声没过过生日不知道很正常，怎么连他都忘记这件事了。
听到这句话，闻柏声没说什么。
他走近了一步，单手撑在桌子上，俯身捧住程子争的脸，亲了下去。
程子争：？！
嘴唇上突然贴上了一个温软的东西，他骤然瞪大了双眼，有点不知所措。
感谢程子争，那是闻柏声人生第一次尝到黑森林蛋糕的味道。
果肉的清甜和朗姆酒的醇香在唇齿间交缠，他们接了一个亲密的吻。
闻柏声缓慢地松开程子争，声音带了一些模糊的低哑。
“现在好了，寿星第一个吃蛋糕了。”
“你……你……”
程子争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被亲红的。
闻柏声大晚上的抽什么风，自己给他过生日，他还恩将仇报是吧？！
程子争动了动嘴唇，想把闻柏声骂得狗血淋头，但又想到今天是他过生日，一时之间，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他咬了咬牙，忍了又忍，终究没把骂人的话说出口。
“你、你自己吃吧……我……我要回家了……”
因为生气，他说出来的话都是不连贯的，头一次结巴的那么厉害。
刚走没两步，程子争又掉头回来了。
他把口袋的贺卡掏出来，啪地摔到了闻柏声的手里，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贺卡！”
闻柏声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程子争压根不想听他说什么，“你不准跟上来！吃完蛋糕就滚回你家睡觉，今晚也不许打电话过来！不然我们就绝交！”
说罢，他气急败坏地走了。
被丢在原地的闻柏声怔愣了一秒，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突然低笑了一声。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贺卡，上面写着一句祝福。
【祝闻柏声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闻柏声小心地把贺卡放进口袋里，避免它产生任何一点褶皱。
五月结束，夏天就要来了。
人这辈子只要见过夏天一次，就再也忘不了曾经看到过的明亮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