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姑娘,你坐吧,我在旁边等着即可,”祁渊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他不能分心。
陛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阿好跟着摇头,她想做不想做的,都是次要的。
“我在旁边候着就行。”
慕容月歪头看了她一眼,“阿好,你也做。”
阿好拗不过陛下,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伸手抓了一块陶泥,想了一下,准备做个小茶杯。
中规中矩。
捏个什么呢?慕容月挠头。
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主意,就捏个小兔子吧。
乖乖的小灰灰,带她找到了母亲的画像。
只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打脸的。
她捏小兔子,用不着拉坯,直接上手照着捏就行。
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头,圆圆的尾巴,长长的耳朵。
于是,在祁渊和阿好的注视下,大大小小的圆球被搓出来,然后摁在一起。
陛下这是做什么?
芝麻饼?
汤圆?
也不对,还有两个长长的手柄...是水瓢吧...
实心的水瓢。
算了,陛下开心就行。
慕容月做好之后,想了一下,又捏了一个大点的圆球,然后用竹夹子在上面戳了几下。
小兔子也有了,当然也要来一只小刺猬了。
阿好在一旁直摇头。
看来陛下八成是饿了,毕竟竟然做了一个圆嘟嘟的大包子。
上色这一步,也难不倒慕容月,兔子是灰色的,刺猬是棕色的。
涂上去就完事了。
一个时辰之后,阿好付银子,拿上一张提货单,慕容月心满意足离开。
慕容月饿了。
长乐大街一路的铺子人满为患,她只能回宫干饭。
几人这边一离开,曾老板就满面愁容。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三件东西,除了那只水杯,剩下的两个实在太丑了。
而且他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可怎么办?
他不停挠头。
没办法,宣传曾氏烧瓷,是为了宣传瓷器工艺外加赚钱。
如果客人做的东西都烧不好,少不得连带曾氏瓷器的名声。
但问题就在这里,大部分客人的手法并不好,烧制的瓷器十个有九个都会裂开、碎掉。
所以,他日常闲下来的时间,除了算账,就是等客人走后,照着客人的作品,照猫画虎,替客人找补。
颜色不匀的,他要负责重新上色。
一看水土比例不对,进窑就裂的,他会照着客人的作品重新捏一个。
大部分客人的作品都比较简单,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手搓好几个。
可今天这位公子...实在出乎他意料。
这一看就是要裂开的程度,他想重新替客人捏一个,可又不知道这是什么?
照着一比一还原,他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不是圆球捏不到一起,就是比例不对。
这么丑的两个东西,他捏了一整晚。
呜呜呜——
想哭。
于是,第二日,反正集市也过了,马上年节,小姐公子们也顾不得来玩,曾老板干脆关门休假一天。
可也不能彻底休息,他还要去烧制这几件丑东西。
蹲在曾家的烧瓷窑里,曾老板身心极度疲惫。
中午趁着休息时间赶来的祁渊,则是眉头一皱,怎么关门了?
他看到昨日阿好捏了个茶杯。
今日想来店里捏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家里有一个和阿好的茶杯一模一样的杯子,想想就莫名开心。
可怎么关门了呢...
在太和殿里,慕容跟着李玄机继续学习写字。
昨日短暂的快乐之后,她晚上看着那幅画像,再看着手里的大珍珠,又差点失眠。
今日学习写字的时候,也是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只是埋头写字。
虽然字迹歪歪扭扭,复杂的字也写不出来,但李玄机很是欣慰。
陛下这神态,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同时心里也涌起一股失落。
如果陛下恢复了,是不是又要变成之前那样,夜以继日、不知疲倦,就像一个机器。
唉...
看得出来,陛下有心事。
他私下问过阿好,阿好也表示不知道。
那就只能等陛下自己想开了。
“老师,我累了。”
慕容月抬起头,两日没有好好吃饭,脸竟然瘦了一点。
大大的眼睛里,闪过几丝委屈。
李玄机一阵心疼,“那今日就到这里吧,陛下。”
人都走后,慕容月从枕头下面摸出两个信封。
一封是宴清河的信,一封是从铁盒子里拿出来的信。
她这几日学了不少字,可还不足以支撑她看信。
郁闷地把信又塞回枕头下面。
“陛下?”
“奴婢把小刺猬和小兔子带来了。”
阿好试探着询问。
她也想让陛下开心一些。
“嗯。”
宫里伙食好,两个小家伙明显长大了。
一个一个圆嘟嘟的,好不可爱。
小刺猬在桌面上爬来爬去,慕容月伸手把小家伙推倒。
小刺猬就换了个方向继续爬。
被推倒,再换个方向爬。
后面干脆团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浑身的刺都炸毛了。
“哈哈哈——”
慕容月总算笑了。
“阿好,你说它们两个也有母亲吗?”
阿好在一旁给陛下剥花生,笑着回,“自然是的。”
“不过,刺猬和兔子都是一窝生很多个,它们丢了一个孩子,也不一定记得。”
酱子啊...
慕容月微微一愣。
那人类呢?是不是也这样?
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忘记了自己,所以才一直没有找自己...
慕容月的情绪降到最低点。
她想把自己锁起来,不见任何人,或者干脆离开这个伤心地算了。
阿好把剥好的一碟花生放在她面前。
笑盈盈道,“太上皇和皇太后只有陛下一个孩子,陛下肯定是被惦记着的。”
虽然陛下有段时间没有收到太上皇的来信了。
可宫里宫外,各种安排和保护,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他们对慕容月的爱。
啊?
啥?
什么?
“阿好你,再说,一遍?”
阿好捂嘴轻笑,“奴婢说,太上皇和皇太后只有您一个孩子,必然是十分挂心的。”
慕容月瞪大眼睛,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我,一个?”
“是的,陛下。”
“真的?”
“奴婢万万不敢在此事上蒙骗陛下的,”感受到慕容月的震惊,阿好也严肃起来。
难道是,陛下几日不开心,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可太上皇确实只有陛下一个孩子。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在陛下这里嚼舌根?惹陛下不痛快!
阿好面带微笑,眼底却酝酿着风暴。
慕容月歪头,努力在脑海里理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