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炤看着桌上的瓷瓶,缓缓道:“这里有五瓶苗疆忠诚蛊,是阿留弄的。他说,这东西能验人忠诚。若是你们忠于我,服下自不会有任何事;但如果同时还听命于他人,那就会立即暴毙。不过,阿留的手艺真不怎么样,我看这东西应该就是毒药。”
说着,扫了眼五人,叹气道:“你们只要老实告诉我实情,就可以不喝。当然,要是你们背后的人知道你们没用了,我猜他们可能会对你们用什么手段吧。毕竟大家相处这么久,又一直护我周全。所以,你们可以去苏州庄子上,等我找到小斓,再一起回武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州的庄子?这么说,周止早就作了安排?护卫们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周止。而一旁的周止,没任何表情的默默站着。
“怎么样?”朱孟炤问:“谁先来?”
过了一会,离尘看了眼众人,站出来,“我来!”
朱孟炤冷漠的看着他,“说吧。”
“我喝。”离尘表情坚毅,“我不怕,因为我对爷一心一意,再说,爷才不会下毒害人。”
朱孟炤摇头,拿起桌上瓷瓶,打开盖子,随即一股腥臭弥漫开来,“离尘,你我主仆一场,我更希望你说出实情,这样你可以去庄子上,不用冒这险。”
离尘不答,接过朱孟炤手上的瓷瓶,急急捏住鼻子,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直接倒进嘴里。
朱孟炤看着他,叹了口气,脸上只剩哀伤。
突然,离尘脸色大变,满头冷汗、一头栽倒在地,捂着肚子不停喘着粗气,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眼中全是惊恐。
“离尘!”老甲大惊,想冲上去。
“站住!”朱孟炤一拍桌子,厉声怒喝。
“殿下!这、离尘他、他绝不会……!殿下!”老甲猛的跪倒哀求。
一旁,离尘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透不过气。
“殿下!”老戊也跟着跪倒。“殿下,求您!离尘……”
“阿留有解药!”老丁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站住!”朱孟炤喝道,根本不看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离尘,冷冷的问:“你们怎么就没想过,是他出卖了我?”
老丁定在门口,缓缓转身。
朱孟炤站起身,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蛊发的人,会很辛苦。就算外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其实还会受整整七天七夜的折磨。只是很多人根本过不了这七天七夜,因为他们会被当成死人活埋,或者活活烧死。”
倒在地上的离尘,已面如死灰,手脚不自觉的颤动,眼神慢慢涣散。
朱孟炤仍不看他一眼,“十多年主仆,没想到这样,我给你一个痛快吧。”
“殿下!”周止突然冲出来,一把抱住朱孟炤不让他下手,“殿下!您说离尘出卖了您,可有证据?”
“你要看证据?”朱孟炤奇怪的看着周止。
周止悲痛的说:“无论如何,也该让离尘知道错在哪里。”
朱孟炤盯着周止,半晌说:“好。”说着从怀中拿出几封信,“这里有三封信,一封是胡濙给我的,是以我的名义写信给徐霈,与他约在夹山寺。这上面,有我的印信。那枚银印一向由离尘保管,连我都不知道在哪里。最关键的是,我曾让他模仿过我的字迹,帮我抄书。第二、三封,是汉王兄给我的,他说之前我的一切全部被人透露了。他之所以会告诉我,不过是因为他不想付钱。”
离尘已经没了气息,睁着眼,像极了死不瞑目。
朱孟炤将这三封信放在桌上,“除了第一封,另外二封,我让老沈查过。他临终前,告诉我是真的,要我小心。”
说着又看了看众人,“你们有兴趣,可以上来细看。”
老丁缓缓走回来,犹豫着要不要看。周止仍挡着朱孟炤,却没动桌上的信。
“老丁。”朱孟炤盯着他,随手放下匕首,坐回桌边,“你救过我,我也不信你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老丁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之后的行踪?”
“如果老沈在,我可能什么都不怕。”朱孟炤并没答他。
“我没做过伤害殿下的事。”老丁强调。
朱孟炤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伤害你。”
老丁无奈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若是殿下问,我定会如实告之。”
“你说吧。”
“楚王殿下的三卫中,有不少是宫中眼线。但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以护卫的职责为先。”老丁看了眼离尘,心中不忍,“太子殿下一向关心殿下,因而吩咐我将殿下的行事告之。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并没让我做过任何事。于我而言,有大事才报,报的也是我所知的,不猜测、更不会抹黑殿下。”
朱孟炤看着老丁,问:“今天的事,算大事吗?”
老丁考虑了下,道:“我不会胡乱猜测,但我会与殿下约定的那样,到苏州庄子上。”
“好,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朱孟炤直接让他离开。
老丁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开门离开。
老丁刚走,朱孟炤就盯着剩下的护卫问:“老甲、老戊,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