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炤与阿留出了这处院子,没人知道他们在安排什么。等他们回来时,已是晚上。
房里,离尘、老戊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气色不太好,老甲细心的照顾着二人。周止一直在发呆,不知他在想什么。知道他是锦衣卫之后,老甲心里就有些发毛,毕竟那些人真惹不起。
朱孟炤进房,带了只蜜瓜,递给离尘,“你爱吃的,一会和护卫大哥们分分。”
离尘抱着瓜,哭出来,“爷,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
朱孟炤拍拍他,“我知道。”说着面向大家,沉声道:“我爹要杀小斓。”
此话一出,所有人瞪大了眼,房里一片寂静。朱孟炤没管众人的反应,继续道:“小斓有了我的孩子,她们是我的底线。”
“殿下!”周止呆了,这与猜了一下午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次没成,应该还会有下次。”朱孟炤平静的说:“好在小斓只知有护卫要杀她,并不知是谁指使。我也希望她永远不知道。”
护卫?谁?房里又静了静。
“是!”周止、老甲几乎同时说。
“明白!”“是。”离尘与老戊,急忙应声。
朱孟炤点头,“我叫了桌菜,大家吃些,先休息,凌晨出发。其它的事,等与小斓汇合后,我们再安排。”
夜已深,朱孟炤并没睡,靠在窗前望着天上星辰。
之前,离尘想进屋伺候,被打发走了。眼泪汪汪的样子,倒不是为了今天朱孟炤拿他做局,而是怕自家爷有了阿留,不要自己了。朱孟炤哄了半天才让他去休息,承诺明天起一定由他伺候。
“殿下。”周止敲了敲门。
朱孟炤开门,“有事?”
周止点头,朱孟炤让他进来。
周止鼓了鼓勇气,小心的问:“殿下,我知今日所言,定是有证据,也不想劝什么,就是,这件事是不是先探探楚王殿下的口风?我是怕,会不会有误会?”
“他写了手谕给老壬。老壬动手的时候,南统领救下小斓,老壬死时南统领发现了那份手谕。你觉得会有什么误会?”朱孟炤说道。
周止怔了怔,没想到朱孟炤会毫不隐瞒,尴尬道:“这个……我出自锦衣卫,殿下真不担心我……?”
朱孟炤笑起来,直白道:“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的,再说你与老戊都有家人,别人可以拿这些威胁你们,我也可以。至于老甲,他一个人一条命,若是有人要杀他,应该是我杀他更容易。如果这样还有意外,那是我识人不明,认了。”
周止放松了一些,问:“殿下是要……报仇?”
朱孟炤似乎想了想,摇了摇头,“人斗不过天,我不想这么早死。但作为一只软柿子,总有硬一些的地方。我只想告诉大家,有些地方不要随便捏,不管他是我爹,还是圣上、太子,或是其他堂兄,和那些有不该有的想法的人。”
“杀鸡骇猴?”周止问。
朱孟炤叹气苦笑,“我哪敢‘杀’?弄弄小鹌鹑罢了。”
周止舒了口气,微笑着将手上的几页纸交给朱孟炤,“这是这个月我要交的内容。”
朱孟炤接过,细细看起来。
周止补充道:“今天的事,不知老丁会怎么说。不过,如果他真选择到苏州,定是想之后还要跟随殿下,应该不会说的太透。”
朱孟炤看完,还给周止,道:“我没担心过他。他只看到离尘被我逼死,却不知我是受慎行堂逼迫。毕竟我杀离尘这种事,没一个合理的解释无人会信。”
“慎行堂?”周止愣了愣。这虽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但对慎行堂而言,胁迫宗室那是灭门之罪。是为了对付胡濙?
“是啊,若不是慎行堂我们又怎么会失踪?”朱孟炤笑着说:“一会你通知大家,我们丑时出发。东西一样不要动,跟阿留走。”
“是。”周止明白了,也直说道:“所以我为了跟上殿下,留下的消息是匆匆而就,似藏未藏。”
朱孟炤笑了笑不答,周止告退出门。
这里是个在官道上的集镇,虽不止一条大街,但这处客栈院落并非在主干道上。还没到丑时,天上只有星光,一行人摸黑快速向镇外走去。
此时,六人全部换了最普通的粗布衣衫,朱孟炤脸上涂了什么,整个人黑了不少,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阿留大步走在前方,也只有他背着包裹。没多久,出了镇,不走官道,面前就是一片荒郊野外的荒凉。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听到阿留说了句,“快到了。”
确实,无人的水塘边,拴着六匹马。阿留开心的小跑过去,每匹马都摸了一遍,回头对朱孟炤道:“公子,它们都没事。”
朱孟炤点头,轻声道:“上马。”
※
已经五天了。
五天前,朱孟炤在离武昌几十里的小镇,凭空消失,这让整个楚王府紧张起来。
“爹。”朱孟烷匆匆进房。
“怎么样?”朱桢早没了平常的轻松。
朱孟烷摇头,“护卫军一直追到夹山,没发现。”
“也没遇到小斓?”朱桢追问。
“没。现在,就只有老丁到了苏州。他不肯回来,说是孟炤的安排。”朱孟烷停了半晌,担心的说:“爹,周止那封信……”
“他的信至少说明不是孟炤的意思。上次就说过,他可能是锦衣卫……”朱桢转头看着朱孟烷道:“信送去京城了?”
“应该已经到宫里了。不过,宫中还没动静。”朱孟烷回道。
朱桢点头自语道:“孟炤不笨,宫中也会查,不会有事。”又转头对朱孟烷道:“让护卫沿路细细查探,还有从岳阳到石牛寨这条线,另外,找找有没若愚的下落。”说着叹气,“哎,他年纪大了,当时不该让他去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