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前因后果，两百名游客皆是骇然失色，一片脸白。
当得知这周围全都是可怕的鬼魂时，他们更是吓破了胆，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陈然嫌烦，也听不下去了，转头对洪休妖道。
“两位统领，既然这些人体内的怨魂都被处理干净了，就让他们快点离开吧。”
红月眯着月牙眼，点点头。
“好。”
洪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
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类，明明警告过他们了，却还是不识时务非要来澜城犯贱，要他说，根本就不该救这群不懂规矩的惹事精。
几名护卫走了进来，将这两百多人整整齐齐带了出去，要送出城外。
这些游客，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还以为「万妖国」有多宝贝，此刻走的时候却屁滚尿流，恨不得长了翅膀赶紧飞出去。
目送他们离开后，陈然面色有些憔悴。
虽说他神力浩瀚，但对两百多人，使用细致入微的剥魂，也是很难吃得消。
“陈大人，我看你也累了，咱们快离开这里吧，小妖明天亲自带你转转，欣赏一下我们澜城的风景。”红月对他笑道。
陈然笑了笑，摆了摆手。
“先不急，刚来的时候不是还看到有些良妖兄弟失魂了吗？先救它们吧。”
闻言，两位统领身躯一僵。
洪休尤其不可置信，“司……司命大人，你说你要救我们妖族之人？”
陈然皱了皱眉。
“怎么，有问题吗？虽然那些兄弟失魂严重，但也不是救不了，再拖几天恐怕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好好好！司命大人这边请，事成之后我洪休请客，专门设宴欢迎！”洪休一下像是打了鸡血，满脸笑容不像作假，拉着陈然的袖口，迫不及待往刚才路过的地方走去。
陈然无奈，这位澜城统领的脾气也太怪了，喜形于色，怒也不藏，倒是个直肠子。
红月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离开，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再次被一抹阴冷之色取代。
……
又是几小时后。
救完良妖，陈然可谓是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些良妖失魂状态，比那些游客深的多，应该是最先中了怨魂毒手的那批人，所以格外难救。
但好在断断续续，中间也没出现什么大岔子。
期间陈然神力不支时，洪休还特意将自己深藏，能够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力量的丹药都拿了出来。
“陈司命，老实说我洪休挺看不起你们肉人族的，但你例外。从今以后，但凡来到澜城，无论什么身份，都是我洪休的贵客！”
这是洪休的原话。
面对这位雄性激素爆棚的统领，九阶大妖强者的态度转变，陈然其实是有些懵的。
在回去住所的路上，红月亲自相送，笑着为陈然解了惑。
“陈大人，您不知道，自古人妖有别。就算如今良妖能与镇妖司和平共处，但也难免有着种族歧视。
以往镇妖司与我们良妖有接触，基本都是划清界限，各忙个的。在不触碰对方底线的前提下，只追求极致的利益，根本不会替对方考虑。
而您这样愿意帮助妖族的……倒是少见，至少小妖我修行多年，从未见到。今天若是换做其他司命前来，可能救出那些游客就立刻离开了，根本不会管我们澜城这个烂摊子。”红月苦笑道。
陈然闻言，皱皱眉头，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这我不是很了解，但我有很多良妖朋友，他们做人办事都很靠谱，性格也好。说句不符合我阵营的话，我倒是觉得妖族比人族更重情重义。”
听到这番肺腑之言，红月眸子明亮些许，看向陈然的眼神有了些变化，随后玩笑似的咯咯笑道。
“所以，陈大人你是良妖保护协会的人喽？”
“良妖保护协会？”陈然看向她，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红月有些故作吃惊，“哇，陈大人你没听说过这个组织吗？最近闹得可火热了。”
陈然摇摇头。
红月也不兜圈子了，自嘲笑道：“几个月前，华夏爆发了所谓的驱妖运动，导致许多良妖无家可归，针对我们的言论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陈然沉默，有些汗颜。
红月接着道。
“但世间好坏，人或妖都占。有人讨厌我们，自然也有人喜欢我们。
驱妖运动爆发后的第二个月，有个从动物保护协会辞职出来的会长，成立了这样一个「良妖保护协会」的组织，一直在为我们良妖说好话，认为人妖平等。小妖倒是挺感激他的，毕竟……”
说到这，红月语气一滞，神情悲哀。
陈然摇了摇头，心中却格外期待。
“是我孤陋寡闻了，之前居然没了解到这样一个组织，真想见见他。”
红月深深看了一眼陈然，随后眉目低垂，淡淡道。
“陈大人，那个会长死了。”
“死了？”陈然脸色一僵，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就是因为他为妖族说话，收到了仇视良妖一派的暗中报复，网暴、骚扰、最后抑郁自杀……”红月轻描淡写说着，手却死死攥着，有些发白。
……
“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的魂，都被那个红月统领勾引走了呢？不然怎么在酒店楼下聊了那么久。”
姚瑶百无聊赖，倒躺在宽阔的沙发上，两条大白腿搭在靠座上晃来晃去，语气甜美，暗中带刺。
陈然苦笑，累极了的他，直接往沙发上一躺。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腿放下来，往旁边稍了稍。
本来心中不满，还要埋怨几句的她，看到陈然脸色不好，又顿时心软起来。
“笨妮子，想什么呢？我和红月统领就随便聊了聊，是关于良妖保护协会的事情。”陈然惬意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解释道
“良妖保护协会？”姚瑶食指放在嘴边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他们那个会长，好像叫什么……何知祥，听说人还不错嘞，就是有些可惜，不久前跳楼自杀了。”
“嗯……是很可惜……”陈然依旧闭着眼，气息虚浮应答道，“这种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来为良妖讨公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说着，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听到微弱的鼾声。
见状，姚瑶缓缓将脑袋放低凑上去，发现陈然已经陷入沉睡，显然是累坏了。
“一天天的，什么事你都要管，真是不消停。”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似乎想起什么，她又顽皮捏了捏他的鼻子，结果他还是像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小时候陈然总是躺在地上，用装死吓唬她，被吓哭几次后，姚瑶就聪明了，每次陈然装死，她就用手捏住陈然的嘴巴和鼻子，没过一会儿，这个坏蛋不是被憋醒，就是被笑醒。
可现在……他们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这样一个世界里，小时候的快乐，一去不返。
他们甚至快没有待在一起的机会了。
想着，看着这张思念了许久的坚毅面庞，姚瑶美眸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
但很快，又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真是服了，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那句话，难不成要我一个姑娘家家开口？”
似乎是感到自言自语无趣，她试图拽了拽陈然的身体，想将她抬到卧室，却没想到被他下意识一巴掌甩开。
“死猪，爱睡哪睡哪，姑奶奶不管了。”她赌气似的大步走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片刻。
她摆着苦瓜脸，拖着被褥走了出来，甩在陈然身上，随后，又轻轻搬起他沉重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