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子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什么判定是晚清的。”
破烂侯笑道:“其一,胎体松散,这是晚清的特点,其二,釉面做工略显粗糙。
康乾时期,大力发扬瓷器,投资力度很大,断然没有这种粗糙的工艺。
康乾盛世后,国库空虚,投资力度更不上,所以才会粗糙。”
“有道理!”“说的好!”
“好!”众人闻言,纷纷叫好。
程蝶衣脸上有些挂不住,破烂侯说的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娄晓娥低下了头,似乎不忍心看杨木子丢脸。
“你说它是康熙时期的,说说你的看法。”破烂侯懒洋洋的开口,嘴角带着笑意,仿佛马上就能看到这个年轻人大型的社死现场。
杨木子不以为然:“这牡丹花它的颜色单调,是最大的证据。”
这话说的,众人纷纷茫然。
颜色单调,就能证明是假的,未免有些强词夺理。
杨木子继续道:“康熙晚年,才开始烧制珐琅瓷,最大的技术问题,就是调色。
到了乾隆时期,久益求精,一朵同颜色的话,最低用五种颜色表现出来,更加立体,更加层次分明。”
“谁有乾隆时期的花卉瓶子,拿出来对比一下。”“我有!”
金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报纸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梅花瓶子。
杨木子接过没花瓶,道:“这是标准的典型的乾隆时期的梅花瓶子。
大家来看这朵梅花。”众人凑了过去。
小小的梅花,中间是白色,越往外颜色越深,依次是,白色,粉白色,粉色,浅红色,红色,最后是深红色。
“大家看,有几种颜色?”
“六,不,其中颜色。”有人回答。
杨木子笑了,又问道:“这是什么颜色的花朵。”“红色!”
众人齐齐开口。
“不错!”
杨木子点头:“看着是红色,其实是七种颜色由浅到深呈现出来,这样的花朵的效果,才更加明显,更加立体化,这才是艺术品的美妙之处。”
“好好好!”
“奇了怪了,明明是七种颜色,看起来却是红色。”
“美,太美了,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
众人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却暗中为杨木子竖起大拇指。
娄晓娥看的异彩连连,想不到,一朵小小的梅花,居然有这么多说道。
“现在大家再来看这朵牡丹。”
众人再去看牡丹花,怎么看怎么别扭,完全没有那种层次分明的美。
破烂侯变了脸色,皱眉道:“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是康熙时期的。”
杨木子继续道:“我之前说过,瓷器的调色,从康熙开始,技术肯定会越来越纯熟。
这种技术,一旦学会就没有丢的道理,所以,哪怕到了晚清,调色方面只会越来好。
而晚清因为投资力度小,短板是画功,烧造工艺,你们仔细看,这朵牡丹的画功可有问题?”
“这…..”
众人无语,杨木子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剖析完全正确,比破烂侯说的详细多了。
破烂侯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
他心里已经承认杨木子的说法,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小子,就没有可能,是晚清仿制康熙,故意把颜色弄成这样吗?”破烂侯嘴硬。
说这话就是耍赖了。
要知道,他破烂侯的鉴定术,在京城是一块金字招牌,被人知道大了眼,以后老脸往哪搁。
圈儿里的同行怎么看他。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看在他的面子上,一般人不愿意反驳。
今天打眼这事儿,就算糊弄过去了。杨木子看出了他的心思,岂能让他如意。
哼,敢拆老子的台,老子要是让你扶着墙拉屎,露个大脸。
“这个罐子,其实是有轮款的,不过在里面!”“是吗?”真来了兴趣,找半天都没找到。
杨木子解释道:“落款的位置比较隐蔽,必须对着灯,用小镜子伸进去才能反射到。”
“快拿镜子!”
有人递来一个小镜子,伸到罐子里面,对着光一打,出现了六个字:大清康熙年制。
“真是康熙年的。”
“天啊,这小子说的对了。”
“是啊,想不到,侯爷也有打眼的时候。”听着大家的议论,一旁的破烂侯脸色铁青。
作为一个鉴定大师,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觉得难堪。
“好厉害啊!”
娄晓娥满脸佩服的看着杨木子:我看中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许久,破烂侯好受一些:“让诸位见笑了,这位小哥的鉴定术,在下佩服。”
说完话,又连忙转移话题:“柳老拿出这东西,是打算交易吗?”
绿大衣老者点头:“谁能给我二十斤大米,这东西就是谁的了。”
“嘶——二十斤,他疯了。”“要价太高了吧。”“是啊,谁家有二十斤大米。”
二十斤大米?
杨木子不禁无语,这件将军罐,虽然不是精品,但也是正宗的珐琅瓷,放到后世卖两三百万是不成问题的。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二十斤大米别人还觉得贵。“十斤大米,柳老要是愿意,我就要。”有人开口。绿大衣老者摇头:“太少了,再加点。”其实他的低价是十五斤。
“加一斤!”
“不行!”绿大衣老者还是摇头。“我给你二十斤!”
杨木子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呦,还是肥羊啊。”“大户人家啊。”“小子不一般啊。”
众人纷纷为羡慕,这年代能拿出二十斤大米的人绝对是超级土豪。
“换了。”绿大衣老者很开心。“等一下!”
杨木子回到院里,用杆子称称了二十斤大米,拿回来交给老者。
当看到杨木子车上的粮食的时候,所有人不禁红了眼睛。
杨木子的车子用黑布盖着,鼓鼓的一大坨,看起来起码有五六百斤。
交易继续,杨木子成了主角,纷纷拿东给他换。
每样东西,经过杨木子和破烂侯的鉴定之后,才会做交易。
后面的东西,两人在没有分歧,这破烂侯的鉴定术,也是早已非凡。
最起码在没有出过一次错。
很快,四百斤粮食交易了出去。
杨木子收获不小,千万级的宝物,收了三件,还有十几件,件件价值超过百万。
“杨老弟,看我这个,能给多少?”金三满脸笑容,拿出一件粉色镂空的瓶子。
“这是……粉色镂空掐丝珐琅转心瓶!”杨木子脱口而出。
这是乾隆时期珐琅瓷的天花板,不但采用了西方的掐丝工艺,而且是镂空转心的。
后世藏品不多,价值过亿。
据杨木子所知,后世有一件这种藏品,在苏富比
拍卖出了2.85亿的天价。
“杨老弟好眼力,这是我压箱底的物件,您看能给多少?”
此时的贝勒爷,没有了之前的傲气,皇家的人怎么了,这年代皇家子嗣一样挨饿。
“你想要多少?”“一百五十斤白面。”“成交!”
这个交易做完,场面冷清了下来,甚至有人拿了粮食,已经打算离开了。
“我有一件东西,不知价值几何?”
一个穿着将相呢的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笔洗。
“这是……汝窑洗!!!”
破烂侯不淡定了,激动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拿着笔洗,一遍一遍的看.
“侯爷,真是汝窑洗。”“没错,就是汝窑洗!”破烂侯坚定道。
“好家伙。”“国宝啊。”。
“汝窑洗,是真的汝窑洗。”在场的众人,无不震惊。
汝窑洗的大名,收藏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汝窑洗珍贵有三个原因。首先,就是汝窑的天青色。
后世周董的歌里有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所谓的天青色等烟雨,就是说,要少出天青色,必须等到下雨,空气湿润的时候,才能烧造出完美的天青色。
其次,宋朝出大文豪,笔洗是文豪最喜欢收藏的瓷器,所以让它身价倍增。
最后一点,汝窑乃是窑之魁首,从开窑到关闭,说是几百年的历史,但真正汝窑巅峰的时期,只有二十几年。
而那段时间的汝窑瓷,只有不到一百件。汝窑洗更加稀少,物以稀为贵,自然珍贵。“你瞅瞅!”
破烂侯把汝窑洗递给杨木子,杨木子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这是仿品。”“仿品!”“不可能!”
“侯爷都说是真的。”众人纷纷错愕。
杨木子手一翻,底部露出四个白色的芝麻大的白点。
“侯爷,这叫什么,你应该知道吧?”“知道!”破烂侯点头。
这几个芝麻点,是烧造的时候,用支钉支撑留下的印记。
杨木子说道:“宋时汝窑洗,都是三钉烧,只有三个芝麻点,这却有四个,特征不对吗,而且,这洗子釉面不够细腻。”
破烂侯尴尬了,三钉烧他确实听说过,但却给忽略了。
他想了想,说道:“汝窑洗对灯的时候,底部会倒映出一个满月,这个完全符合特征,有没有可能当时送人故意使用的四钉烧。”
杨木子摇头:“古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仿品就是仿品,我有一件真品,大家过来看一下。”
杨木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01个一模一样的汝窑洗。
这两件东西,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质感还是釉面都非常的接近。
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细微的区别,杨木子的汝窑洗釉面更加细腻,光泽更好一些。
杨木子把汝窑洗对着灯照了一下,底部出现一轮满月,比那个赝品要清晰一些。
“这次是真品!”“杨大师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