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一个孤独的背影,半躺在龙榻上,显得有些沧桑疲惫。
周遭站着十几个太监,垂手而立,现场却是鸦雀无声。
堂下,还跪着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乃当朝皇后许熙,刘枭的生母。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难道真的不能救救自己的儿子吗?”
在皇帝面前跪求了两个时辰,许熙腿脚发麻,眼泪都流干了,只为祈求皇帝保自己儿子一命。
刘炎冷不丁放下奏折,长叹口气。
“朕说了多次,那个逆子犯下的是滔天大罪,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不会饶恕他。”
“他玩物丧志,醉心美色!这也是命所该然!”
刘枭这次罪无可赦,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必须杀刘枭稳定朝局。
北凉大军就在关外,哪怕刘枭是他儿子,他也必须这么做。
“呜呜……我的儿,为娘救不了你,这就和你一同共赴黄泉!”
闻听皇帝如此决绝,许熙再度哭了起来,忽然猛地起身,就往旁边的石柱撞去!
“皇后娘娘……”
皇帝的贴身太监陈洪忙上前阻止,还好拽住了皇后。
“你这是要气死朕吗?”
天子刘炎气得勃然而起,一激动,浑身不由得颤抖。
“快快,丹药……”
陈洪见状,连忙命人拿定心丸来。
皇帝年近六十,身体不好,常年玄修,奢望长生。
朝政的事基本交给内阁处理,如今要不是刘枭通敌叛国,他也不会亲自出面。
这些日子,他光是因为刘枭吃的丹药,就是之前的几倍。
拿起丹药服下后,皇帝的心绪这才稍显平复,瞪着眼道:“那个逆子,处死没有?”
见皇帝如此激动,陈洪连忙低头:“回禀陛下,吴公公已经前去午门传旨,这会儿,皇长子应该已经自缢……”
陈洪话还没说完,忽听得殿外太监禀报。
“陛下,皇长子求见。”
“什么?”
刘炎龙颜大怒,喝道:“那逆子敢抗旨?不见!”
“陛下!你怎能如此绝情?”许熙再度跪了下去:“他可是你亲生骨肉,即便要杀,难道就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刘炎被问的瞬间呆愣,动了恻隐之心,但也没说话。
刘枭却未经传报,直接闯了进来。
反正都是死罪,再加一条也无妨。
见儿子来了,许熙忙拥了上去,关切道:“枭儿,你没事吧?”
“放心吧母后,儿臣没事,这不好好的来了吗?”刘枭小声安慰。
皇帝多疑,但作为生母,皇后许熙倒是对刘枭无微不至,若不是她的话,刘枭只怕早就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
许熙拽着刘枭的手不肯松开,生怕一会儿儿子就要离自己而去:“枭儿,好好求求你父皇,哪怕流放封地,贬为庶人,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刘枭拍拍许熙的手,转身来到养心殿中央。
陈洪急忙上前,小声道:“大皇子,奴才可提醒您一句,因为你的事,陛下气的急火攻心,刚吃了丹药才压下去,现在还在气头上,大皇子说话最好注意点。”
“多谢陈公公提醒。”刘枭点头,转身来到皇帝跟前。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平复心绪,冷眸一撇,淡然道:“好你个逆子啊,学会抗旨不尊了?你犯下滔天大罪,现在知道怕死了?”
“父皇,儿臣并非怕死!”
刘枭徐徐抬头,眼眸直视刘炎。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主角必备震惊名言,怎么能少?
还好刘枭看过的网文上万本,这些基本信手拈来,倒背如流。
先来一句,震慑一下皇帝。
接着,继续义正言辞道:“儿臣一死,又有何难?我只恨死得不明不白,含冤而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大太监陈洪都惊呆了,口中竟喃喃诵起了刘枭那朗朗上口的诗词。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不学无术的大皇子什么时候会如此荡气回肠的诗词了?
就连皇帝都有些发愣,再次看向刘枭,发觉自己这个儿子有点陌生。
但就会两句诗词,皇帝岂能饶恕他的滔天大罪?
“含冤而终?”
刘炎冷哼了一声,一把将龙案上的奏折推到地上,怒气昭昭地站起身来。
“你看看这些奏折!满朝文武在都痛斥你的罪行!说你醉酒误事,阵前叛变,残害忠良,通敌叛国!”
“赵家遗孀联名上表,要求朕将你五马分尸!”
“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对你的罪行如数家珍!你冤从何来?”
刘炎双手背后,下了台阶,直接来到刘枭面前。
对于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是失望到了极致!
“你是皇长子,朕亲封你为监军,去往前线抵御北凉。朕的一片良苦用心,你不明白吗?”
“你呢?阵前倒戈,通敌叛国!致死六万将士埋骨他乡,我大乾开国元勋赵山河,也因为你饮酒误事,全家断了香火!”
“朕能饶你,那六万无辜冤死的将士,赵家七十二口遗孀,能饶得了你吗?!”
面对皇帝的盘问,刘枭坦然自若:“父皇,儿臣今日来,不是来为自己开罪的,而是对于前线将士临阵倒戈之事,有三点疑问。”
“这三点疑问不明,儿臣不想无缘无故枉死!”
“说。”
刘炎双手背后,有些忍无可忍。
刘枭只低着头,并不看皇帝的脸色:“其一,满朝文武痛斥儿臣阵前叛变,通敌叛国。证据呢?”
“这种欲加之罪,随随便便就能给人扣上一个夷灭九族的帽子。但谁又亲眼所见了?”
刘炎瞪大眼睛,扭过头来更是龙颜大怒:“你是监军,前线将士都被你坑死,哪有人来作证?”
“那就是死无对证咯。”
刘枭微微一笑:“这种话,谁都能胡说,父皇怎么保证不是朝中之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刘炎不由得一愣。
竟无言以对。
刘枭趁热打铁继续道:“其二。父皇也说了,没有前线将士能作证,但儿臣才刚刚从前线退回,临阵倒戈,通敌叛国的消息,前线的将士们都不清楚,朝中的文武为何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可都是在朝为官,一直身处京都。又为何会不约而同,一块弹劾儿臣通敌叛国?而且奏折都写得差不多。”
“儿臣有没有理由怀疑,这些奏折是被人充值,写出来的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