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别急,都别急。”
元帅眯着眸子,思索片刻,“怀域,我记得上次你说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布局要稳当,要舍得下大网,还说让我们钓鱼耐心一点?”
“……”闻人怀域面不改色,“鱼已经上钩了,不捞,会跑。”
“是吗?”元帅脱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秃秃滑溜溜的脑袋,“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给某人出气呢?”
“您也觉得我是那种冲动的人?”
闻人怀域表情冷峻,语气淡漠,回答的一板一眼。
“1563个丹师,有1403个流向九大区,我们再不做出改变,军区那一百多个丹师早晚也会跑。现在,人,钱,力,资源,技术,全都是我出,你们不过是动张嘴,有什么不乐意的?
一区和二区,我们只继续维持良好的关系,保持警惕。三区,争取他们的中立立场,让他们成为我们与其他区之间的一个缓冲,并不难。至于四区和五区,”
闻人怀域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他们跟六区之间的矛盾,加以利用,想办法制造一些微妙的平衡,让他们彼此牵制,我们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培养自己的丹师队伍。”
一听说人力,钱,技术都是闻人怀域自己出,原先为了自己部门利益据理力争的三位上将,顿时也不再吭声了。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对你,我还是放心的。”
元帅宣布散会。
闻人怀域切断通讯,给几个人发出信息。
那几个人回复的消息一致:会议前,盛泽上将在私底下联系过军区一二三部的上将,但具体聊了什么,没人清楚。
闻人怀域闭上眼睛,试图将大脑那些混乱的线条给捋顺。
“叮咚!”
闻人怀域睁开眼,是军区第三部首长,许上将的发来信息。
许上将:有人误导我,让我误以为你会损害到三部的利益。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闻人怀域站起来,安安静静靠在书架上。
书房的灯被肆虐的精神力震碎。
男人闭着眼睛,不声不响,悄无声息,仿佛完美的与身后的黑色书架融为一体。
“您有一个待接通讯。”
闻人怀域眉心动了动。
紫色光芒一闪,元帅那张老脸浮现在眼前。
“嗯?”他凑得近近的,像是在找闻人怀域的影子。
“怎么不开灯?”
没人回话,元帅深深叹了口气,“你大哥大嫂的事情,你也调查过了,这事确实跟盛上将没有关系。”
闻人怀域睁开眼,眼里有些戏谑,明显不信他的话:“他只是藏得好罢了。”
他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虽然书房漆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也足以让人背脊生寒。
“你为什么会认定是他?”
闻人怀域抬起眸,黑暗中的蓝眸深沉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是最大受益者。”他的声音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带着些冷意。
“我知道你大哥军功多,盛泽也就资历比他深,不出意外的话,你大哥确实能顺利掌管第八部,但这次你大哥大嫂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元帅站起身,背对着他。
帝都星此时正是夕阳傍晚时分。
血红残阳从透明的玻璃窗外撒入室里,刚好映照在他身上。
“星舰越过联邦防线,不慎坠毁时,盛泽还在菱星执行任务,他不可能插手,也插不上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怀疑他!那三个月,他早不出任务晚不出任务,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去菱星?”
“闻人怀域,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大哥出事,是因为他们在星际迁跃时,误入了浮磁星带,你也知道,那附近全是死星,死星一旦释放磁辐,人体辐射就会暴动,他们精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顶住!”
闻人怀域抿紧唇,透过蓝屏,看向帝都窗外瑰丽的天空。
他的眼里赤红一片,面无表情:“就是因为出事在那条星线,所以我才不会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闻人离早年间为了抄近路,进去过几次那条星线。
整个星际,没人比他大哥更清楚在那条星线,要如何避免事故发生。
如果避不了,那一定是他大哥在踏上那条星线前就已经出事了。
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算了,你想调查就调查吧。”元帅回过头,“我听说,有人炼制出了七品丹,能让人三年免受辐射侵扰。”
闻人怀域微微蹙眉:“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是谁?”
“什么眼线!明明是你自己抢了我的私人丹师!”
“哦。”闻人怀域顿了顿,像是刚刚想起来这事。
元帅:“……”
有点生气。
“那人,就是你伴侣吧?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护着她,甚至不惜挖掉半个星矿,也要斥巨资改写织梦的程序。”
闻人怀域没有否认,提醒道:“明天十点,记得用官方号发公告。”
说完,他单方面切断通讯。
在书房待了几分钟,闻人怀域抬腿来到闻人淮沐的卧室。
小孩正侧脸趴着睡觉,屁股肉嘟嘟的,窝成一团,整个人都有些萌萌的。
旁边的机器人时不时伸出手,看看小孩的呼吸是不是困难。
闻人怀域盯着看了会儿,默默抬手摆正小孩的睡姿。
不小心弄醒了,他就抱到怀里哄。
蒲扇大的手,托着小孩肥嘟嘟的屁股,小小一团,圆滚滚,软绵绵。
“咔嚓!”
门被人打开。
闻人怀域抬眸,只见南笙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她似乎也没想到他在这里,表情愣了愣,挠挠头。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跟我儿子一起睡过。”
闻人怀域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小熊抱枕,“他不睡这。”
“那他睡哪?”
“二楼,他跟我睡。”
一直都是这样。
南笙有点犯困,她张开手,走过去。
闻人怀域神色闪过迟疑,最终还是弯下腰,单手托抱起她。
南笙整个人都傻了。
她要抱儿子,他抱她干嘛?
男人脚步沉稳,一手抱着一个走上楼,一点不费劲。
南笙目光悠悠,身体慢慢地覆在他身上。
似倦鸟归巢,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有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