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陆陆续续行了一个多月。
    寄欢在船舱里一直晕船，不过比之前症状好了很多，按照太医的说法，等回去的时候，应该就适应了。
    寄欢虽然人不出现在外面，不过外面的消息她知道的不少，比如，她知道皇后娘娘安排的大戏就要上演了。
    船停靠在岸边，一行人下来住在附近的宅院里，乾隆听说皇后身体不太好，过来看望她。
    富察皇后脸色苍白，见他过来，脸色难得多了几分血色。
    “臣妾给皇上……”
    乾隆扶起她:“疏禾，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也好，皇上，这里的风景不错，皇上不如陪臣妾走一走吧！这样好的风景，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
    乾隆并非对她的身体情况一无所知，闻言点头应允:“好。”
    此时天已经黑了，按理来说是不适合出来的，不过这晚月色很好，很亮。
    富察皇后感叹:“这般圆月，合该象征着圆满才对。”
    “疏禾，朕与你也会如同这圆月一般圆满的。”
    富察皇后笑了:“皇上吉言，会的，会圆满的！”
    说罢，二人继续走着，话却没有多少，不过氛围却十分不错，乾隆也觉得难得的轻松惬意。
    就在这时，假山灌木的另一条小路传来突兀的对话声。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不过说好了，若是出了事，你不准把我揭发出来，要不然，我们家不会放过你们家的，我家可有嘉妃娘娘做靠山。”
    “放心吧，巡游途中，五阿哥水土不服，皇上不会为他停留，等皇上圣驾先一步离开，五阿哥最后如何，就是我们说了算。”
    “你们悠着点，七阿哥那事做的实在不够明智，要不还是再等等吧，七阿哥刚夭折没几个月，五阿哥若是没了，后宫一水的包衣嫔妃生的阿哥，皇上万一怀疑起来，恐怕不太好解释。”
    “怕什么，皇上可不会在意这些……”
    就在这时，富察皇后脸色骤然一变，然后哐当一下，直接晕过去了。
    乾隆直接大喊:“李玉，叫太医，另外，把那两个人抓起来，控制住别走漏的消息。”
    “是，皇上。”
    帝后出行，即便是大晚上，仍旧跟着不少人，他们这个角度刚好能够遮掩住昏暗的灯笼。
    乾隆亲自抱着富察皇后回了住处，太医也到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怒急攻心，原本皇后娘娘就郁结于心，尚在病中，如今被这么一气，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你是无能，李玉，把随行的太医都给朕叫来，另外，把附近的名医都给朕找来，朕要皇后安然无恙。”
    ……
    次日，富察皇后危在旦夕的消息传了出去，寄欢也白着一张脸过去等消息了。
    众人聚在富察皇后的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生怕说错了话惹到了暴怒中的乾隆。
    一波波太医和民间大夫进去，都白着张脸出来，直到下午，富察皇后才再太医的努力下醒来，不过也仅仅是醒过来，回光返照罢了。
    乾隆看着她，眼里都是不舍:“疏禾……”
    富察皇后笑了笑:“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清楚，皇上单独陪臣妾说说话吧！”
    “好。”
    乾隆挥退众人，屋子里只剩下帝后二人。
    富察皇后放松了许多:“皇上，能嫁给皇上，臣妾从不后悔，只是臣妾的孩子实在无辜，不过那两人谈话实在蹊跷，嘉妃平日里为人和善，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
    臣妾恐怕无缘真相了，皇上英明神武，若是将来查出真相，还请皇上派人去臣妾坟前告诉臣妾一声，也让臣妾做个明白鬼。”
    乾隆眼眶都红了，虽然乾隆对富察皇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深情，可对她的感情也不全然都是假的。
    富察皇后绝对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花心，可妻子即将离世，他的悲伤也是真的。
    “疏禾，会好的，别说傻话。”
    “皇上就别安慰臣妾了，能死在皇上怀里，也是臣妾的荣幸，对了，有件事臣妾刚发现端倪，原本想等查清了再告诉皇上的，如今却不得不跟皇上说一声了。
    皇上，如今后宫只有五阿哥一人是大选秀女出身的嫔妃所生，在旗嫔妃要么迟迟怀不上孩子，要么怀了生不下来。
    说起来，这也是臣妾失职，臣妾不知其中原有，不过事关江山，臣妾就斗胆说这么一说。”
    乾隆之前还没怎么注意，他喜欢给嫔妃抬旗，如今想来，他的孩子几乎都是包衣嫔妃所生。
    不是她们出身太低，她们许多人父兄都是高官，只是怎么说呢，包衣跟内务府息息相关，而内务府则负责皇家的衣食住行。
    这就比较细思极恐了。
    乾隆本来就是个疑心重的皇帝，被富察皇后这么一提醒，很快就想了许多问题。
    “疏禾总是想着朕，你放心，朕会查清楚的。”
    “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以后臣妾不在了，皇上也要好好用膳，还有璟瑟那孩子，臣妾身子不好，总觉得亏欠她许多……”
    富察皇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又跟乾隆回忆了一番曾经，两人年少夫妻，一共生两儿两女，有太多回忆了。
    说着说着，富察皇后声音便小起来了，然后闭上了眼睛，乾隆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富察皇后，心中无限怅然悲痛。
    “皇后娘娘崩了……”
    随着屋里传来太监的声音，很快，哭声震天。
    圣驾很快回京，这期间，寄欢的晕船也渐渐好起来了。
    回到京城，皇后隆重盛大的丧事就办起来了，前朝后宫都战战兢兢的，因为乾隆最近的情绪实属不太好。
    后宫嫔妃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期间，因为大阿哥和三阿哥在给皇后哭丧时不够伤感，被乾隆直言不合体统，不懂礼节，因此，特斥责了纯贵妃，并褫夺了纯贵妃的封号。
    至此，富察皇后崩逝最大的受害者出现了，纯贵妃，或者说纯贵妃一脉。
    原本纯贵妃的六阿哥就因为落水病弱，已经与大统无缘。
    大阿哥是纯贵妃养子，三阿哥是纯贵妃亲子，两人被乾隆这么一番训斥，无异于再说两人不孝。
    对重规矩体统的清朝，不孝，基本上跟皇位也可以说拜拜了。
    至此，纯贵妃一脉，彻底完了。
    历史上也有这么回事，不过纯贵妃的封号没事，如今看来，应该是富察皇后临终那番话起作用了，寄欢想着。
    事实跟寄欢想的差不多，乾隆不可能不查，顺着那两个说闲话的人查，查到了嘉妃和纯贵妃身影，具体证据肯定没有，不过两人不干净的印象算是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