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做杂役帮工的,都是穷到叮当响的人家。不敢奢望进入内院,仅仅学会一招半式就能在其他地方谋到差事饿不死。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套锤法可是逆天改命的东西,个个聚精会神观看。大气不敢喘,几百号人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到。
杜双鹰左手拿起小锤。小锤不小,水杯大,至少五六斤重。轻巧挽了个锤花,显示出腕力过人。将锤抛起来接住,顺手随意砸了几下熟悉锤的重量。
左边鹰头咳了一声,双眼聚精会神盯着小铁锤。右边鹰头则抬起头来扫视全场,对所有人的反应感觉到满意。
左腿弓右腿虚点,臂伸长,腕部随意转折,如猿握锤。
锤头轻轻在铁砧上点了两下,发出清脆响声。似珍珠落入玉盘中。
小锤缓缓落下,声音似细雨轻柔。雨势渐大,化为中雨。再大,化为骤雨。
猿臂有规律起伏,腕部急速颤动,敲击声如暴雨打芭蕉既快又密。小锤逐渐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一片幻影。仔细盯着看,等到适应速度看清小锤,同时看到了两个小锤敲击到铁砧。
“哇!”一片惊叹声。有人识货:
“这就是大乘境界的双击!”
雨势渐停。杜双鹰放下小锤拿起双手大锤。大锤锤头比暖水瓶略小些,几十斤重。改成左面鹰头抬头巡视,右面鹰头聚精会神盯着铁砧,好似上面真放了一块通红铁胎。
脚步变化改为半蹲,如猿般摆臂,将大锤一下接着一下抡起。从锤柄弯曲的程度能看出来,下一锤借着上一锤弹力,竟然能如叠浪般叠力!
一共叠了二十一锤,杜双鹰最后一下将力气全部释放,只听到噗嗤一声,铁砧被他生生敲进地面。
鸦雀无声!
这是何等伟大的力量。这是何等精妙的叠锤之法。
杜双鹰发出那么猛烈的一击,脸不红气不喘。
吩咐内院少年弟子们站桩。只见他们弯曲双腿半蹲,用独特的呼吸法呼吸,摆臂,化为十几个长臂猿。
“孙厨子,你看着他们练桩。谁想试锤法的可以尽管试。发现好苗子告诉我。”
胖厨师肥脸挤出献媚笑容将他送走,立刻换了副高冷神情。
“全都站桩!”
他并未走动指点过一人,自顾自和少年们一起站起桩来。呼吸逐渐和他们一致。
呼吸法没教!林子墨敏锐注意到这一点。有人上去试着玩大小锤,他没动也没站桩,只顾仔细倾听独特的呼吸频率。
“魏忠贤,你录了刚才的锤法没有?”
“放心吧主人,臣衷心耿耿……”
“闭嘴,别干扰我听呼吸。”
孙厨子站了半个小时桩,甩手走了。他一走,大多数杂役帮工们都散了。大家累了一天,能站这么长时间的桩本身就不容易。
但还是有几个年轻恢复力强的,咬牙坚持站桩。不过他们呼吸杂乱,明显没察觉出关键的呼吸法。
等到内院弟子们抬走家伙,这几个一头栽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个个脸色苍白,坐在地上累到虚脱。
林子墨做不到他们这般的努力。其实他在少年时就看穿了,很想伸出大拇指给他们点个赞:“吃得苦中苦,才能为老板继续吃苦。努力再努力,帮着老板换房换车换美女。”
很明显,这是杜家铺子高明的画饼大法。如果真想普惠众生,不会将呼吸法藏着掖着。类似于在牛前绑一把青草,不停引诱它往前走。让这几百个杂役帮工成为任劳任怨的牛马。
他也想掌握这锤法,好进入内院寻找婴儿。但他不想付出十二年的努力。
趁别人不注意,猫腰顺着胖厨师的足迹走进后厨。
现在临近饭点,一群厨下帮工们忙的热火朝天,切墩洗碗忙做一团。十几口大锅一字摆开冒出腾腾热气,帮工们偶尔过去搅拌一下饭菜。
没看到胖厨师。一帘之隔有另外一个厨房,里面传来炒菜声。联系到杜双鹰和孙厨子的对话,林子墨眼睛一转走向门帘。
有个帮工想喝止他,被林子墨眼睛一瞪,手里拿着菜表情迷茫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低头看到手中的菜,接着忙活去了。
挑帘走进,孙厨子一手颠勺翻菜,一手快速拿调料。看到他进去了,火冒三丈。尽快炒完菜装盘,放下炒勺就要发火。
林子墨抢先一步。
“孙总管,认识我吗?雪小姐让我给你捎个话。”
孙厨子一愣,火没发成。林子墨精神力借助这个间隙猛地刺进孙厨子大脑。
“还记得我是雪纷纷小姐救回来的吧。她吩咐你给我开个小灶,有空时教我练练千回百锻锤法的呼吸法。”
孙厨子有点小激动:“小姐记得我!还知道我也会呼吸法。”傻傻发笑。注意到林子墨依旧等着,还有许多小灶菜等着他做,才说道:“杜家铺子不养闲人,你能做什么。”
林子墨展示一下缠着左手臂的绷带,“我伤还没好,先在厨房帮工吧。”
“嗯。”孙厨子粗鲁推着林子墨出了门帘,“去干活吧。”
林子墨有点小愣。没想到孙厨子被催眠了还能将他推出来。这说明孙厨子对厨艺视若珍宝轻不示人。也说明自己催眠效果不佳。
难道真武星的人和银河系的人对催眠抗性不同吗?
林子墨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问题。他掉进了惯性思维陷阱,将不同的人群混淆了。
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来真武星后发生的一切就都容易理解了。
催眠没有银河系时那么好使!所以自己才觉得遭遇怪异。
最高明的猎人通常伪装成猎物。靠!九成九自己被真武星的土着们合伙欺骗了。像傻子一样表演,唱了一出愚蠢的独角戏。
厨下帮工们投来疑惑目光。
他们没有注意林子墨进去,只看到被推出来。猜不透他和孙厨子之间的关系,不敢乱说话。
林子墨不想引人注意。也不辩解,静静融于他们之中,用右手做点力所能及的杂活。
场面和谐。帮工们逐渐接受了他,像往常一样忙碌,做孙厨子指派下来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