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寒穿着一身青色劲装,同色发带。
行走间发带连同发尾在腰间摇曳,呈现若隐若现之感。
本是英姿勃发、充满朝气的打扮,却因为他严肃的眉眼以及衣摆袖口间飞溅的血渍透露出点点煞气。
云姝一时间有些晃神,好像眼前走来的不是才十二岁的楚凌寒,而是在宣城之战中看到的,已经长大了的楚凌寒。
煞气缠身、气势惊人、压迫感十足。
他大踏步而来,递上一张犹带着墨香的纸,“舅舅,那刺客已经招了,他没有解药,但知道此毒是用何种毒物配成的,这是配方。”
谢将军大喜,接过纸张扫了一眼后立即将其递给了韩大夫。
韩大夫接过后细细查看,脸上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太好了,有了这配方,二公子就有救了 。这位夫人您看看……我觉得可以用……”
他拿着配方跟云夫人凑到一起细细研究起来。
云姝连忙走到桌前研磨,准备将韩大夫以及自家师父说的草药记下了,方便一会儿按方抓药。
谢将军此时的表情也放松不少,伸出手拍了拍楚凌寒的肩膀,“傅辰,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谢怀仁也在旁安慰,“是啊,二弟很快就会脱离危险的,傅辰你也不必自责。
易地而处,如果是二弟有危险,我相信你也会挡上去的。
别等二弟待会醒来了,你再累倒下了。”
楚凌寒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寻了个靠近谢怀信床铺的凳子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的谢怀信。
他还在遭受毒药折磨,身体时不时就痉挛抽搐一下。
谢怀信每抽动一下,楚凌寒的唇就抿的更紧,眉头也就皱的更紧,仿佛也在经历着同样的痛苦。
云姝的视线在他脸上掠过,然后再次定睛就发现楚凌寒的脸颊上有一处略深的红痕,好似被用力擦拭过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他哭过了?
还是被暗器擦过去了?
云姝有些不解,但碍于此情此景也没有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大夫和云夫人终于商议完定下了解药的方子。
云姝立即按照他们口述的抄录下来,然后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交给谢怀仁。
谢怀仁立即让人去抓药,并亲自盯着煎好了药。
喂药的时候又出了岔子,谢怀信因为人在昏迷痛苦当中,牙关紧咬根本不张嘴。
楚凌寒给他喂的药全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不仅他身上脏了,连带着楚凌寒的衣服都沾染了褐色的药汁。
还是云夫人按住了他的穴位,逼他张开了嘴,然后让楚凌寒将一碗药直接给灌了下去。
灌完了药,众人全都耐心地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云夫人再把脉时神色惊讶道:“有变化了,脉搏强劲了不少,韩大夫你来看看!”
韩大夫连忙上前,片刻后也舒展了表情,“起效果了,看来刚刚定下的方子八九不离十了。
再观察一下功效,然后晚上再调整下方子,连服几贴也就成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屋内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既是如此,那就要麻烦韩大夫暂时留在府上两日了,待我儿痊愈后再送先生离开。”
谢将军发话,韩大夫自然听从。
再说以现在的情况,就算他不说,韩大夫也不会走的,谢将军不过是客套一番罢了。
“好了,既然已经找出了解药方子,大家也就都散了吧,留下两人当值守着他也就是了。”
谢将军这话一出,众人当即应下各自散去,只有楚凌寒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谢将军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傅辰,你跟我来,好好说说此次行程上的一切事宜。”
“是,舅舅。”
楚凌寒低低应了一声,这才起身跟在谢将军和谢怀仁身后出去。
云姝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些过分的沉默。
楚凌寒平日里虽然话也不多,但也不会这般沉默,还有他那衣襟和袖口的血渍……
云姝总觉得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她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还不清醒的谢怀信,还是选择先守着他。
韩大夫果然不愧是解毒的好手,晚饭时分,谢怀信的脉象就平稳有力了很多,脸色也不再发黑,就连身上血管所呈现的青黑色都消退了不少。
见此情景云姝放下了心,这才歇了将自己那颗解毒丹拿出来的打算。
又是一碗汤药给灌了进去,云姝见谢怀信没有苏醒的迹象后起身,叮嘱了守夜的小厮后这才随着云夫人离开了谢怀信的房间。
刚出院子没多远,云姝就发现了谢怀仁和谢怀瑾的身影,他们二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楚凌寒的院外,谢怀瑾正扯着谢怀仁的衣袖小声说着什么。
云姝侧耳细听,能听见院中楚凌寒挥刀的刷刷声。
这么晚了,他竟然还在练武么?
谢怀仁最先发现云夫人和云姝的靠近,转过身来立即给云夫人见礼,谢怀瑾也连忙行礼。
云姝则给他行礼,然后口称大哥。
“不必多礼,今日辛苦阿九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谢怀仁语气温和地叮嘱云姝。
云夫人有些不解,“你们二人站在此处干什么?有事找傅辰么?为何不进去?”
谢怀仁面上稍有迟疑,谢怀瑾已经抢着开口了,“云姨,我和大哥是有些担心表哥,他跟父亲谈完话回来就一直在院里练武,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他本就是骑马赶回来的,一路都没有休息,然后还忙着审问那个刺客,现在又不停歇的练武,我们担心他的身体啊。”
云夫人面色微沉,“真是胡闹!”
她身为医者,最是看不惯不在乎自身健康的人,一听这话就往楚凌寒院内走,边走边问:“可是你父亲训斥他了?”
“怎么可能?!”
谢怀瑾险些跳脚,“我爹把表哥看的跟亲生儿子一般,怎么可能训斥于他。”
谢怀仁也在旁边点头补充道:“父亲和傅辰谈话时我在现场,父亲只是详细询问了此次遇险的详细过程,不仅没有丝毫责怪傅辰之言,反而还加以宽慰,让他不要内疚自责。”
“那是发的什么疯!”
云夫人有些不解。
谢怀瑾吞吞吐吐道:“我猜……可能是因为……因为那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