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安来的很快,进门看清云姝和守在一边的金玉时顿了下脚步,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显然有些诧异自己所见之人的年纪。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朝着云姝直接长揖到地,一开口就吓了众人一跳。
“谢某求云姑娘救命!”
云姝看着他长揖到地并未起身的动作眯了下眼,很是冷淡的说:“你我素昧平生,此次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何行此大礼?又为何一见面就求救?你可知我是何人?又求我救的是何人?若不一次性说清,恐怕你从云某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谢槿安闻言这才站直了身子回话,但视线没敢直视云姝,一直低垂着眼眸,只看自己脚尖前面那一处地毯,守礼且克制。
“小生谢槿安,自知此番求助实属冒昧,但情况危急、人命关天,谢某也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求助了。”
他再次一揖,起身时长睫颤动,眸中已有泪光闪烁。
“知道姑娘是源自谢某的未婚妻程鸢,她前些日子去庆福寺上香,要不是偶遇了姑娘等人仗义出手,恐怕早已……
姑娘等人的大恩,谢某没齿难忘,本是要竭尽全力报恩的,谁料现在竟连自身都难保了。
我知姑娘跟节度使谢家的公子小姐有些渊源,所以厚着脸皮来此求救,求姑娘引荐,让谢某亲自见一见节度使谢大人,谢某有要事禀告。”
“你要见谢大人?那为何不去藩镇府衙,反而找到了我这小小的酒楼?”
云姝反问。
“节度使大人位高权重,岂是谢某可以轻易见到的。而且谢某听说,谢大人并不在常在藩镇府衙,而是经常下去巡视或者是去军营。
我若是贸然前去敲鼓,恐怕还没见到谢大人呢,谢某就已经被人抓住扣留了。”
谢槿安苦笑连连。
“所以你通过那天程姑娘的话,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之后,首先选定了宋记少主的身份。
因为她是商人,平日里抛头露面最多,去的地方也最为固定,所以你最先去寻她,向她求助求引荐。
但是她却拒绝了你,却也不算完全拒绝,因为她给你又指了一条路,她推荐了我,所以你才会来见我,向我求助。
我说的对也不对?”
“姑娘冰雪聪明,所说全部正确。”
谢槿安惨然一笑,“若是姑娘肯帮谢某这次,日后有用得着谢某的地方,谢某绝无二话。”
“这话说的有点重,那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为何非要见谢大人呢?你又是想要救谁的命?”
云姝上下好一番打量谢槿安,说话慢条斯理,“你年纪轻轻就有了秀才的名头,又是这次院试榜单的第一名,听说还要跟县令家的千金结亲,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我实在想不出你要救谁的命,总不能是你自己吧?难不成还有人要害你?
还是说,有人要害程家父女,你求我救的是程姑娘父女的命?”
云姝说后面两句时声音骤然变冷,稚嫩的脸庞也一下子紧绷严肃起来,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迫感从她身上散发出去,直让谢槿安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他干脆直接一掀前襟,双膝下坠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些哽咽,“姑娘慧眼如炬,谢某求的,正是程家父女和谢某以及谢某小妹的四条性命。
如若姑娘能代为引荐,谢某此生甘愿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谢槿安已经是秀才之身,享有多项特权,其中就有一样是见官不跪,可是现今,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直接双膝跪地跪在了云姝跟前。
饶是云姝很是冷静,此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侧了侧身子躲过了这一跪,然后连忙道:“你起来说话,不必如此。”
说着使了个颜色给金玉,她立即搬了把椅子放到谢怀瑾旁边,示意他坐下回话。
谢怀瑾从善如流,坐下后也不卖关子,直接竹筒倒豆子的将情况一一道来。
“是这样的,谢某跟程鸢两家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我早些年丧母,跟小妹相依为命的长大,是程家伯父和鸢儿对我们兄妹二人多加照顾,这才让我能安心读书,小妹能够安然长大。
程家对我们兄妹的恩情谢某时刻铭记在心,从未敢忘。
此次院试之前,我跟鸢儿包括程伯父就都有过约定,考中秀才之后就立即上门求娶鸢儿,年前就会成亲。
谁料……谁料鸢儿上山祈福会遇到那楚家的纨绔!
幸得姑娘等各位贵人出手相助,鸢儿才可平安无事的返家。
但是鸢儿这边无碍,我这边却遇到了县令家的强逼,他们直接派了官媒上门,威逼利诱我娶县令家的千金为妻。
若是不从,非但我日后科举无望,就连我家小妹,还有程家父女,全都会受我牵连……
我,我人单势弱,只得假意顺从,待她们走后就立即安排程伯父和鸢儿带着我小妹藏了起来,留我一人四处求助,与他们周旋。
我知节度使家的公子和小姐心善,于鸢儿有恩,这才抱着希望求到了宋家少主那里。
她不好答应我,但有人来给她说了个消息,她就说可怜我的遭遇,虽不能自己出手,但可以给我引荐一个能帮助我的人,谢某这才见到了姑娘。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还望姑娘能伸出援手,救谢某和鸢儿四人于火海,谢某铭感于心。
谢某不会让姑娘为难,也不会让谢大人白白庇护,谢某知道县令作奸犯科之事,若县令被抓,谢某等人之危顿解,且能给谢大人增添功绩,求姑娘代为引荐。”
金玉在旁边听的极为认真,听到县令家威逼之事时忍不住露出义愤填膺之态,见谢槿安言辞恳切、只差涕泪齐下,不禁十分动容。
云姝本是心软之人,听闻此等不平之事自然也很是不忿,但却在听到他最后的话时闪过了一丝怀疑,她声音略冷。
“你是如何得知县令作奸犯科之事的?口说无凭,有什么确凿证据吗?要知道,诬告朝廷命官,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谢槿安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谢某如何得知此事实难说清,但请姑娘信我,谢某确实是知道的。
那县令的书房里有一处暗室,里面就藏着他的罪证,暗室的机关就是书房内的一盏青铜灯,姑娘尽可让人去查验,寻得证据后再帮谢某不迟。”
云姝看着他虽略有慌张,但言之凿凿且情感真挚的样子有几分动容,心里却不敢轻易交付信任。
而且不知为何,她在他身上总感觉到一股违和感,因此面上呈思索之相,脑中已经在呼唤系统【小熊猫,你能帮我查查谢槿安这人么?最起码给我验验这人话中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