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高空间灵气浓度,才干了个大活儿的伍越昭顾不上休息,又开始了任务。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黑红色的球从机器里滚出来,化作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沧桑的跛脚妇人。
妇人蓦一看见伍越昭,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的跪拜祈祷:“大人,我想回家。”
伍越昭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躲开,叫她起来:“你别跪啊,有问题咱解决问题,我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你这跪的我多尴尬。。。”
妇人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连忙的从地上站起来,定了定情绪,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这妇人叫田萱,原是个普通农女,十五岁那年,她去田里给父母送水,被一个将军看上,糟蹋了她之后,给了她父母五十两银子,将她买走。
父母是不甘愿的,可那将军带着随从带着刀,他们无能为力。
只能将那五十两塞给田萱,嘱咐她,爹娘无能,往后的路,她只能靠自己了。
田萱被那个将军带回了家,说是纳为小妾,实则,只是大夫人手里糟践的玩意儿,大多时候,活的连个得脸的丫头都不如。
那人有七八房小妾,田萱在其中,最平凡不过。
应当是不幸的吧,只那么一次,田萱还怀了孕,生下一个儿子。
那时她还小,也不懂得怎么为人母,甚至她其实是恨那个孩子的。
她觉得那个孩子是她被欺辱的铁证!
是以,平日里对那个孩子并不好。
那个将军小妾多,孩子更多,她们二人于其中并不出彩,几乎与猫狗无异。
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里,田萱唯一的慰藉是,那个孩子聪慧又孝顺。
可惜,他是庶子,又摊上一个跋扈的嫡母,他的未来,没路的。
随着日渐衰老,田萱再不得将军待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倒是那孩子被将军看上,送去军营给嫡子铺路。
并且混的还不错,时常能给自己带回些暖心礼物。
总归让她这个母体,没有白受那怀胎生育之苦。
甚至,那孩子听田萱提起过从前的事情,还答应她,会为她寻找家人。
她是期盼的。
可是没等寻到家人消息,将军府就没落了。
那个在田萱一家人面前逞威风耍本事的男人,如掉牙老狗一般被皇帝打了板子,拖着残破的身躯发配长岭。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时,田萱是兴奋的!
长岭是她的老家啊!只要她活着回去,她就可以见父母了!
所以那一路上,其他人都如丧考妣,只有她,满心期待,每天都强撑着,想多走些路!
可惜,她老了,内宅里多年的磋磨早让她虚弱不堪。
曾经可以和哥哥比力气抬石头的少女,如今走久一点都会气喘吁吁。
更何况路上还遇到了一些极端天气。
一场大雨淋下来,田萱重病缠身,高烧了一天一夜,痛苦离世。
她死后,那个孩子为了完成带她回家的承诺,将自己的私房钱买通押送,在晚上将她火化。
田萱的灵魂就寄居在骨灰上,被孩子又背了一段路。
却也没能走多远,那个十七岁还未娶亲的孩子,最后也病死在了路上。
背着她的骨灰,重重的倒在路上,被后面的族人谩骂着,把他尸体踢到沟里,就那么丢在路边。。。
“所以,你是想回家,还是回到一切没发生之前?!”
伍越昭看着田萱,觉得她挺可怜,更觉得那个孩子可怜。
某种意义上的奸生子,出生实非他所愿,却是他背着上一代的怨怼在负重前行。
但是说实话,设身处地的想,以伍越昭的性格,大概率都不会生下他。
不要说孩子是无辜的,这世上,有爱屋及乌,就有恨屋及乌。
某些特定情况下,即便是新生命,也是有原罪的。
“我”田萱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嘴,像是恶心,又像是于心不忍,到最后,几乎是下注一般:“我,我想回家。”
选择回家,就是允许那个孩子的存在。
他的存在就意味着,田萱要承担十数年分别之苦,要承担父母很可能已经不在的风险。
田萱是想一切重来的!
可是,可是她实在对不起那个孩子啊!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恨那个畜生,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埋在心里的恨影射到孩子身上。
虽未打骂过,可她确实待他不亲厚。
她不止一次的看过那个孩子羡慕其他庶子庶女与姨娘的感情。
她都知道,可她做不出来,哪怕装,也装不出来。
时至如今,田萱选择允许孩子存在,也只是出于愧疚。
她记得流放路上,那孩子一直在宽慰她,跟她说等到了流放地,他会要求分家,到时,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想想那孩子当时的希翼和那一路上的照拂。
即便她仍旧没什么为人母的慈心,却丢不下生而为人的良心。。。
伍越昭轻轻叹了口气,提醒她:“你要想好,如果是流放回去,即便你父母还活着,也未必会愿意与你相认。你不怕失望吗?!”
田萱脸色一白,她沉默了几秒,坚定的说:“我想,让那个孩子活着!”
虽然伍越昭觉得,就那孩子而言,他可能更愿意让田萱从不经历这些不幸。
但这种事,伍越昭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息着启动机器:“既然如此,那就重生到你重病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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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姨娘?!”
仿若泰山压顶的眩晕感夹杂着嘈杂的、带着哭腔的呼喊,伍越昭头昏脑涨的睁开眼。
眼前是个看不清脸的人,他似乎在哭,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和绝望。
“别哭了。”伍越昭一边让对方闭嘴,一边用灵魂滋养这具身体的不良反应。
田萱如今都不到三十五岁,可她的身体差的跟个破布娃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