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小时候的棉衣棉鞋都是姥姥贴补的，甚至就连豆角架子，她都会买出黄女士那份，然后说让大舅送去。
卫央觉得大舅当老黄牛怪不好意思的，就自己去拿。
姥姥却觉得卫央一个小孩儿，推一车那么大的木棍太沉，一再拒绝，还生气的以为卫央是等不及她大舅送。。。
其实卫央只是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家过日子，不该折磨别人。
讲真，就兄弟来说，大舅够意思了。
他从来没想过拿她的姐妹去换钱，反倒是她们有什么事，他就像个螺丝钉一样，不论姐姐还是妹妹，谁家有事儿他都去顶一顶。
卫央很清楚的记得，她小的时候，大舅和姥姥来给她家收拾菜园子。
因为姥姥心疼黄女士没干过地头上的活，就拽着儿子来犁地。
卫央很小的时候，黄女士偶尔会在开春卖点儿速冻的粘苞米。
姥姥都会买过来，就是每一次去几乎都会买。
黄女士养的鸡鸭下蛋了，然后姥姥也都会买。
毕竟他是跟儿子，儿媳妇住在一起，她总不能直白的去给钱贴补，总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卫央小的时候黄女士总回娘家借钱，她那个日子咱也不知道怎么过的，穷就算了，那个暴躁男还跟有病一样，他挣不来钱他就赊东西吃，亦或是借钱，而且每一次都是让黄女士去赊、去借。
小到小卖部，大到去姥姥家，或者是去他朋友家借钱。
很恶心的一点是，如果是他搭线的那种老板家借钱的话，他会拽着黄女士，让黄女士自个儿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对向那家女主人借钱的窘境，但是还钱的时候他会自己收拾到溜光水滑，然后自己去还。
借钱的时候他说他嘴笨，还钱的时候那简直口吐莲花，让人家觉得他是个挺不错的人。
哼，真他爹恶心！
可是，每一次黄女士都会听从他的安排。
不管是去别人家借钱还是回自己娘家借钱，而且跟大舅他们借钱，他不会还钱，在有一次大舅妈看他们实在还不上钱了，就说过年的时候，拿黄女士卖的三黄鸡抵债之后，黄女士再去娘家借钱，还钱的时候，就是一种近乎于无赖的方式。
几乎不拿钱还，都是拿过年的那个鸡顶着，但是大家条件都不好，不是所有人年年都吃得起挺老贵的鸡。
还不是买一只，一只大概150左右，那但是基本上都两只起步，而且，不管愿意吃不愿意吃，反正就拿这玩意儿顶，那不是流氓吗？！
甚至在黄女士借钱的时候，她会理直气壮的说过年给多少多少只鸡，但是那个玩意儿它不是必需品啊！
而且黄女士抵债的那只鸡，它价格是略高的。
比如说这只鸡130，但是大家就会说，那就算150吧，就是给她抹这个账。
一次两次行，但是总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
所以，在黄女士又要借钱的时候，姥姥有点情绪不太好，就说：“你就不能管管你丈夫吗？！你这日子不能这样子过，你这女人做的太失败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具体的内容那个时候卫央太小了，都不太记得了，反正是把黄女士骂哭了，哭了一路，回去了之后两个月都没有再蹬娘家门。
过去的老人，酷爱翻血肠、倒苦水。
她知道跟黄女士说，那个心眼儿的，又会生气。
于是他就不停的把压力给到卫央，跟卫央抱怨：“你妈是亲母女呀，哪就那么大的仇啊？！我还照顾你那么多年！你是我背着长大的啊！你看你妈不来你也不来，我白养你这么大！”
卫央也是挺无奈的，毕竟如果是暴躁男生气，卫央可以不在意，反正也还有黄女士，那是她娘家啊。
可是就连黄女士都不想回娘家了，如果卫央自己来，那会不会得罪他们俩，闹到她没有地方待了呢？！
小时候的卫央一直处于一种天地之大却无处为家的感觉，她总是觉得自己在别人家栖息一下。
尤其是他们买房子那年，她想要个柜子，暴躁男对她说：“你别在我家要东西，你要是要东西，你上你自己家要去。”
那一瞬间卫央险些以为自己不是他生的，不是他的孩子。
他说的卫央自己家是指那个虚构的婆家，而且就连黄女士也是这样认为，她每次让卫央干活，都会说：“我是在替你婆婆锻炼你，让你不要到婆家了啥也不会。”
每到这个时候，卫央都会怼她：“就像你这样的？！”
然后黄女士就哭，就去跟姥姥告状，然后姥姥来苦口婆心的跟卫央说：“当年啊，你妈生你有多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顾她，你要孝顺。。。”
之前有个女同学跟卫央说，她是被pua了。
卫央当场破防，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不然这个世界上几乎就是没有一个人爱她，她多可怜啊，她不想变成那样，哪怕自欺欺人也行。。。
但是有一说一，卫央印象里的姥姥根本就不是黄女士口中不爱她的母亲。
再后来黄女士再提起小的时候，卫央就会拿自己给她做例子，说：“你看看我，你再想想你小时候，你觉得咱俩谁惨？！”
然后，黄女士就获得了平衡。
但是暴躁男不平衡，因为在他心里，恨不得黄女士娘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他结婚之前就没安好心，而且姥姥的一些补贴是不是明面上的，所以他就觉得看不到回礼，他也看不到他那些不拿钱回家的日子，黄女士是怎么熬下来的。
特别明显的是，有一次黄女士回娘家，然后回来的时候是空手回来的，暴躁男当场变脸，很是骂骂咧咧了好一顿。
其实暴躁男说的对，卫央是有些看不起他。
就像暴躁男觉得自己娶了个丑老婆，生了一个这样没有用又不出色的闺女，很丢人一样，卫央也时常觉得她有这么一个爹，是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