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师尊他们回来后神色有点奇怪？”
    《石叔讲故事》下册刚刚开始，方霞就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石方明。
    “是啊，我把小姐房间都打扫一遍后，就坐在门口晒太阳，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石方明并未不满，继续回想。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是黄昏，小姐他们才回来，一语不发，气氛冷得吓人，我怎么问都让我别担心。”
    他左右望了望，像是不确定隔墙是否有耳似的，沉声道。
    “我猜是蔡娘的原因，今天我出来前遇到个以前的兄弟，他跟我说蔡娘早疯了。”
    “疯了？”
    方霞咀嚼着这个词。
    “对了，你还没说到重点，所以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我护卫呢？”
    “你瞧我这脑袋，把这茬给忘了。”
    石方明一拍额头，脸上讪笑，这才补足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在贾墨雨和木分身方鸣回来后，石方明发现他们脸色都很古怪。
    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说。
    随意交谈了会，贾墨雨就让石方明带着纯阳道人去客房休息。
    虽然这只是个木分身，不需要吃喝拉撒。
    但要做戏给有心人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将木分身方鸣安置在本部的客房内。
    经过一夜，然后就是来找方霞的这天大早。
    贾墨雨收到二哥贾景涟的邀请，邀请她到郊外狩猎增进兄妹感情。
    贾家确实有这个传统。
    通常在春季，到郊外狩猎野鹿以求好运。
    过去是由掌柜贾寿源带着一大家子去灰凉山附近狩猎的。
    自从掌柜的身体欠佳到某仙宗疗养延寿后就很久没举办过了。
    这次却大为不同。
    “传信的下人说，这次地点选在百花谷附近，那里可比灰凉山更危险。”
    石方明右手捶地，脸有不甘。
    “结合那群劫匪的话来看，明眼人一下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的目光冰冷，气场完全散出，竟吓得外面的马匹一停。
    “他分明就是想要小姐去死！”
    “石叔，我听了你讲的之后，还是有点不解，为何二哥如此讨厌墨雨姐。”
    方霞眉头微皱，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
    在她看来，家人互相扶持才是正常的。
    她和母亲就相依为命多年。
    如果没有母亲照顾她，方霞可能早就冻死在路边或者在染胭坊卖身了。
    石方明轻叹一声，思索一番，斟酌着用词。
    “这番话你莫和他人言，贾掌柜向来喜贤。
    我们这些外人都知道，最有才能的当属长子贾豫章和小姐贾墨雨。
    次子贾景涟是最无能的那个。”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之前不是说过长子在东乘州、长女在北寒州，幺子在南沧州吗？
    那为什么单单只有次子留在家业最深厚的本部帝丘呢？”
    方霞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帝丘作为金翠商号的发家地，家大业大。
    无需才能，只要按照制定好的规则运行，便不会出太大问题。
    换过来说，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呆在这里。
    眼前的石方明继续补充。
    “掌柜的喜贤是人人皆知的，有消息说他还打算按才能分配财产。
    依据就是掌柜的允许他们兄妹间互相进行商会竞争。
    最后，谁经营得最好将得到整个金翠商号。”
    话到最后，石方明语气都夸张起来。
    眼睛瞪大，好像在描述什么伟大的东西。
    思考良久，方霞半晌才缓过神来。
    如果一个人不被期待，暗中遭受冷眼。
    那他会做出什么也不奇怪了。
    方霞还是乞丐时就知道冷眼的滋味。
    “好吧，我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既然有第一次，那有第二次也是意料之中了。”
    方霞眼神认真，思忖着。
    “这次和孤门关时很像呢，都是和师尊的木分身一起行动。
    但这次不同，我不再是弱小的那个吴四了。
    师尊，您的成果，我就在这次展现给您看！”
    她暗暗下定决心，正好马车也停了。
    方霞突然想起什么。
    “石叔，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那地方应该很偏吧。”
    石方明并未正面回答，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去过一个衣庄？”
    见方霞点头，他便接着说下一句。
    “那就对了，城内商铺大多都是我们商号的‘眼睛’。
    为避免被小姐她二哥察觉，我也是亲自一个个问过来的。”
    哒。
    下了马车，眼前并不是石方明描述中那占地极广的万博馆。
    而是一处幽暗小巷，中间一扇小门旁挂着个红灯笼。
    “天色已晚，我们就从后门进吧。”
    石方明解释道。
    方霞还在回味石方明讲的回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好像和以前在小溪里抓鱼一样，总是抓不住关键。
    身后的马车并未离开，方霞回头望去，那马夫戴着斗笠，遮住大半面容。
    手拉着缰绳，一动不动，好似沉沉睡去。
    “这马夫好生奇怪。”
    方霞转过头去，刚想询问石方明。
    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面容呆滞，咯咯傻笑，目光浑浊。
    “这是...？”
    心中一惊，方霞吓得跳开两步。
    左手准备结印，右手放在腰间储物袋上，里面是师父给的通灵卷轴。
    周围看不见灯火，只有天上清冷的月光洒下。
    大街上空无一人，马匹也息声。
    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清。
    方霞咽了口水，神经高度紧张。
    旁边石方明的傻笑突然传来。
    “得吃药了。”
    “得吃药才行。”
    石方明呢喃着，傻笑着朝漆黑的巷子深处走去。
    行走中，他戴着的圆帽受力掉了下来。
    方霞这才看清，石方明头上插着三根银针！
    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石叔！别去！”
    石方明目光痴傻，目的地好像是那挂着红灯笼的小门。
    咬咬牙，方霞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心里默念师尊的名字。
    与此同时，金翠商号本部，贾墨雨房内。
    “真是奇怪，石叔怎么去了这么久？”
    贾墨雨双手紧握，来回踱步。
    “可能是本体住的地方实在遥远。”
    木分身不能感应本体，本体能感应木分身。
    木分身方鸣也有点紧张，他只是个弱小无助的木分身。
    没有本体那样强大的力量，充其量算是个结丹一阶的修士。
    要知道万博馆守门的修士都是筑基二阶的。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轻声安慰贾墨雨。
    “先睡吧，我守着，明早再看情况。”
    但一直等到第二天大早，他们还是没等到石方明和本体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