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剑锋这不留情的话语一出，金灵神与水灵神便都脸黑下来。
    水灵神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又如何！陆昭儿那婆娘当年这般算计我们兄弟，又为仙庭那般卖命，结果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眼瞅着这水灵神对自己娘子言语不敬，宁亦便皱着眉头，道。
    “我劝你对人尊重点，我本不欲取你性命！”
    “哈哈！”水灵神忽而激发出一尊大罗法相，更是眼珠赤红，“你一个真仙，可真敢口出狂言！来啊！杀我啊！我看你有什么本事！狗东西！”
    说话间，那法相，更是掐起了法诀。
    他见陆家军与宁亦距离还远，便打算直接一个大神通，先把宁亦解决了再说。
    所以法诀掐动的时间，也长了那么一瞬。
    只是，宁亦半眯下眼睛，抬手一指，一道紫边白芒剑气登时从虚空闪现，而后从水灵神背后法相头顶贯入，‘嗵’地一下，把他法相与身躯劈成了两半。
    站在水灵神身边的金灵神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被爆裂的血水淋了一身，而后瞳孔瞬间放大，陷入了震惊当中。
    眼看宁亦又在掐动法诀，他才全身一震，陡然醒悟了过来，厉声叫道。
    “住手！我师尊乃穆山老祖！你杀了我，你便也活不久了！”
    说完，已是被惊吓得猛喘粗气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剑气？
    怎么就一招，便把三弟的法相连同神魂肉身，一把都劈成了两半？！
    穆山老祖？
    宁亦只觉得这名字，略微耳熟。
    而此时黎剑锋已经到了他身后，便轻声说道。
    “穆山老祖据传是天外天某个圣君的爱徒，仙帝境界的隐居人物，据说当年曾参与了仙庭构建。”
    仙庭成立，乃是十五万年前的事了。
    当时三往圣早已经在仙界不可寻踪，准圣们各自厮杀，生灵涂炭。
    便有远见卓识的，相约建立仙庭以统治三界。
    而后准圣们合力打开一片虚空，构筑了天外天，再不单独出来。
    只是这穆山老祖，十多万年了，竟还只是仙帝境，未曾进入天外天，可见资质其实也属平庸。
    毕竟仙庭之上，到现今，都已经有三任天帝已经进阶到了准圣境，去了天外天。
    仙帝境，十数万年寿限，若是再不突破，估计也差不多到头了。
    宁亦了然点头，手中法诀不动，只是看着金灵神问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了你——当年，是谁指使土灵神下到九州凡间，来刺杀我的！”
    那时候，娘子陆昭儿在仙庭威风正当时，南征北战，战无不胜，她自身又是大罗金仙境，因果隐匿，其余仙界之人，是极少有知道宁亦是她夫君的。
    然而便是那时，竟前有土灵神下界欲从宁亦神魂中强搜陆昭儿进阶秘密，后有太白仙尊分身下凡，使计准备推倒镇妖塔。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些！
    如今碰到金灵神，宁亦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背后的指使者弄不清楚，简直让人定不下心来。
    然而。
    明知不回答，下一瞬便是死去，这金灵神面对宁亦的提问，神色间却陡然诡异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你想知道？呵呵，不可能了……”
    就在众人对其话语不解之时，这金灵神忽而双眼翻白，而后一身仙气迅疾外泄，无数毛孔中，透出了白色的气流！
    宁亦神识一扫，竟震惊发现，这人，就这么神魂自碎，自杀了？！
    明明前一刻还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而且还搬出了自己的师尊，为何在自己问道背后指使人之时，竟这么决绝地赴死？
    是因为，那背后之人，强势到他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名字的地步了？
    还有，这‘原来是你’，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意，从心间扩散开来。
    联想起现在的仙庭与灵山风雨欲来，宁亦只觉得，有一些大算计，正在仙界中展开。
    他身后的黎剑锋吞了下口水，也想到了这一层，便语气略有颤抖。
    “姑爷，只怕那背后之人，是穆山老祖都得仰望的人物……”
    眼下金灵神自散仙气，断绝神魂，但这因果，必然也是算在宁亦身上。
    以后，不惟那穆山老祖会来寻仇，更有神秘背后强者，将明暗算计！
    黎剑锋看着宁亦的背影，心中浮起担忧。
    然而宁亦只是沉默了几息，便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些惊愕的灵妖族人，便回转身去，走出了村寨。
    “走，尽快去魔族地界。”
    金灵神一死，那穆山老祖必然知晓，只怕现在已经准备动身前来了。
    也不知那老家伙住在哪里，离这边远不远，有无追踪术法……
    仙帝境，又有十多万年的修为加持，硬抗是绝不明智的。
    就算自己能脱身，但陆家军只怕得全灭，得找个机会，让他们与自己先分开一段时间为好。
    而且，那穆山老祖，寿数将尽，这反而是个更加危险的前置条件。
    这代表他将会毫无顾忌，不再在乎因果，只为宣泄内心欲望。
    便在宁亦准备离开之时，那灵妖山寨的首领，那个巨型灵妖，闷声开口了。
    “你们，是陆家军吧？可否传我们灵妖族一门术法神通？”
    宁亦一愣，回头看去，却见这村寨里的灵妖族人，竟然各个都睁着他们的竖瞳，仔细地盯着自己。
    陆昭儿都把灵妖族打过一遍了，这灵妖首领，为何仍要我们帮他？
    而且，妖族传承千古，怎会缺什么术法神通？
    “我乃人类，并不会你族术法。”
    眼见宁亦拒绝，那巨型灵妖上前几步，道。
    “我名灸焰，是灵妖族三长老之孙，仙君先不要拒绝，我见你一剑劈开那大罗金仙，那剑气中，分明蕴含着道韵，你必然是能教我们妖族的。”
    对于灵妖一族，宁亦了解的不多，知道的也是陆昭儿当初在飞升之前告诉他的。
    灵妖擅感应天道，但是吸收仙气的速度，仅为人族的一半。
    好在他们有强悍至极的身躯，所以能与人族分庭抗礼。
    若不是最后一任妖皇陨落得太突然，只怕现在的仙界，还是妖族占据着绝对统治地位。
    黎剑锋跟随陆昭儿征讨过这灵妖族，对他们了解极深，便在宁亦耳边解释道。
    “姑爷，自从妖族诞生不了妖皇之后，妖族血脉，是一代代弱化的，很多原有的神通，都不能施展了，如今仙界里所有妖族，不但仙气吸取速度日益缓慢，更是连肉身都无有上古时代一半强横了。”
    这倒是宁亦认知的盲点。
    他了然‘哦’了一下，没想到妖皇陨落，竟对整个妖族都有影响，以至于现在，灵妖族竟要向人类来讨要术法神通了。
    而后便对那期冀的灸焰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妖族？再说你们不久前还被我们征讨过！”
    此时两者之间，不成仇寇都难了，这灸焰，是脑子坏了？
    竟还来要求我们助他妖族？
    灸焰深吸一口气，淡金色的竖瞳中在这一刻似乎闪耀微光。
    事实上，几百年的时光中，村寨里曾来过许多人族仙君强者，他每一个都诚心问过，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陆家军确实斩杀了我灵妖族不少族人，不过这却算不上什么恩怨，当年陆将军与我们对战之时，她领兵不过五万，却对阵我们十五万精锐！结果，我们战败！现在这样不过是名义上臣服仙庭，又并没有损失什么，已经很好了。”
    灸焰说着，语气中，竟似乎对陆昭儿，有些敬佩。
    妖族向来慕强，现在既已输了战争，那接受一些并不过分的条件，在他们眼里，则是理所当然。
    而陆昭儿宛如战神一般，运兵已然出神入化，她的威武形象，早已经被这些灵妖放在脑子里，顶礼膜拜了。
    宁亦笑了笑，对娘子无有沾上灵妖族的因果，有些高兴。
    只是对帮助这灵妖一族，却还是兴趣缺缺。
    “人，妖不同族，于情于理，我没有帮助你们的理由。”
    灸焰眨眨眼，并没有放弃劝说。
    一剑劈死大罗金仙的仙君，他从小到大，都未曾听闻过。
    多半，这仙君，是天道气运之子。
    也许，只有这样的天之骄子，才能解决妖族的困境。
    “我爷爷曾说，我们妖族自然是跌落到了最低点，但天无绝妖之路，现在天道钟爱人族，但总有一天，命运会轮回。”
    这一番话，黎剑锋理解不了。
    陆家军，童钧知南都理解不了。
    他们只以为这灸焰，还在不服气人族昌盛，在盼望妖族气运回升的那一天。
    然而，身负天道气运的宁亦，却听懂了。
    妖族自然是在不断衰落，但属于妖族的气运，人族却吸收不了。
    而那些失去的气运，去了哪里？
    这谁也不知道。
    只是当妖族气运重新出现在仙界之时，那必然也是妖皇再世的时候。
    这世界的天道，并不会允许单一种族永远强大。
    总有一天，人族也会衰微。
    那时候，必定是妖族再次强盛的时候。
    现在人族对妖族所造的一切因果，便会在那时候加倍返还！
    灸焰的爷爷，说得没错。
    现在帮助妖族，好处不显，反而有一些仇妖的仙君会敌视宁亦。
    但此中因果运转，却能让人族强盛时间延长许多许多。
    而宁亦自己，若真能助力妖族一把，说不定能担负部分妖族气运。
    这三界中，论起生灵数量，其实是妖族最多的。
    那妖族气运，便只担负一点，那也能让自己的神通威能加倍！
    这是一件付出微不足道，但收益却有千万倍的好事。
    于是宁亦便看着眼前微微紧张的灸焰，点头。
    “我尽力试试。”
    妖族肉身强横，用游灵去强化是没有什么必要的。
    宁亦心下想着，既然决定帮忙了，那便至少，送眼前这灵妖族，一个大机缘！
    当然，吃了我的好处，那也是有代价的。
    只看，灵妖族，舍不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