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开始也有一点懵,只有一点。
好吧,它就是超级慌张啊!
好好的孩子突然掉线了,怎么喊都喊不醒,系统直接化身尖叫鸡在星海银脑海里到处哀嚎。
眼看着车已经停了,它只能临时接手小熊猫的身体,但是它做不出来装星海银的事情,恨不得把装睡贯彻到底。
直到诸伏景光那边接起电话。
它内心嘤嘤嘤着,却还是急着想要安抚不知道在哪的星海银。趁着拿到一大笔能量,还完部分欠款后,它留了一点升级了一下系统,简单来说就是给自己做了一个美容保养。
结果没想到那个被扔进空间的沙漏也受到了影响,虽然这些装备也可以得到小升级它是知道的,但是它没想到这个沙漏居然是主动性的装备!
它也很慌张的好吗!
星海银回来了会骂死它的!
星海银窝进小沙发里,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填充物中,他有些疲惫的样子让系统有些自责。
【你没事吧?哎、你别不理我嘛。】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星海银忍不住皱起眉,他抬手点开系统面板,轻点了两下再次打开了静音模式。
谢天谢地。
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这种模式,星海银想给对方打个五星好评。
他现在不是很想听见任何人的声音,回来之后也迅速打发了苏格兰离开,卧底先生这些天会很忙,大概很快就会收到琴酒的邮件说考核的事情了。
虽然突然被送回去有点惊讶,但那毕竟是他过了数年的生活,不是简单几天就能被磨灭的。
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男人他有印象,不是指长相方面,对于长相优越的任务对象他向来给予优待,从不会用漫长的折磨蹉跎那张皮囊。
一阵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漫上来,星海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从五指间的缝隙之中看天花板。
——虽然好像又和长相也脱不开关系?
星海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一直以为那些过往,那些被丢在记忆角落从来不会去回忆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他自己不在意。
男人歇斯底里的谩骂,铁质器具折射出的冰冷寒光,被注射进身体引起一系列反应的针剂,还有女人妥协的哭声。
原来都被埋藏进他的血肉里,他的骨骼中,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日日夜夜拉扯着他想让他去死,想看他坠落,想踩他进深渊。
——那张脸太像星海承允了。
星海银起身冲进卫生间干呕,他打开水龙头用手接水往脸上拍,打湿了的脸颊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他的唇色也浅淡,原本红润的脸此时只透着病态。
他几乎想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个干净,但中午没怎么吃,腹中空空,吐也吐不出来东西。
这种感觉很难受。
吐不出来比把呕吐物咽回去的感觉更让他感到恶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是有些茫然的,像找不到根源的浮草。
冰冷的水没有唤醒他的理智,星海银甚至低着头把脑袋送到水龙头下,任由水流冲刷他的皮肤。
他没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
一股大力将他从梳洗台上拉开,星海银觉得他的胳膊被扯得生疼,他想开口说别特么扯了,要断。
但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懒得动。
柔软的织物盖住他的脑袋,水龙头被关掉,只余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快滴答声也消失了。
头上传来柔和的力道,像是抚摸。
星海银没被人摸过头。
从有记忆起,他面对的就不是幸福平凡的生活。
母亲可能真的很爱他,但那份爱抵不过她心中的大爱,于是她没能作为一个母亲与他相处,最多的只有信件。
可他不识字。
星海承允当然不会教他学字,对于星海承允来说,星海银不是他和星海舞衣爱情的结晶,而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
以及让星海舞衣妥协的工具。
他是工具。
没人会抚摸一个工具。
星海银垂下脑袋,他脱力一般埋进诸伏景光的怀里。
卧底先生没有健壮的肌肉,星海银曾经听说男人健身到一定程度后,胸肌会比女人的还大。
——卧底先生当然没有,他是精瘦那一挂的,身形却也没有纤细到会让人误以为是女性。
但星海银模模糊糊间,居然回忆起了那个同样拥有温柔微笑的女人。
是性格原因吗?
是性格原因吧。
星海银闭上眼睛,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缩起来,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诸伏景光身上,却又克制着没有把全部重量都压上去。
诸伏景光其实有点慌。
他看出来星海芽或情绪不对劲,在他挂断电话后,似乎只是一瞬间,男孩的情绪就低沉的像是暴雨夜的云层。
因为性格原因,诸伏景光一直是个很体贴的人,观察入微,恰到好处的把控着距离。
加上警校时优异的成绩,于是他就成为了卧底。
他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也听出了对方不走心的敷衍,和几乎挂在明面上的要赶他走。于是他表面顺着星海芽或的意,却又刻意的遗漏了物品,想装作不经意的回来。
然后被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说实话,他连怎么骂孩子都想好了。
不太好,这样真的对心脏不太好。虽然诸伏景光在医院就被这孩子吓过了,但也没办法适应这突然来一下,下定决心要鞭策孩子的卧底先生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被抱了满怀。
诸伏景光有点不敢动弹,他第一次和这孩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平时星海芽或绝不会有这种举动。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对方的界限感和领地意识都很强。
像是他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星海芽或指着那些房间说随意使用,只不过不能进他房间时,诸伏景光就意识到了。
很难想象这孩子现在的状态有多不好,才会这样容易的任由他靠近。
卧底先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在男孩的背上拍着,学着幼驯染在儿时安抚他的动作,缓慢的虚抱住了瘦弱的男孩。
这还只是一个孩子。诸伏景光想。
一个与黑暗无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