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银以为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解脱感。他站在朗姆面前,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仍挣扎着想要逃脱,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溢出,像是被破坏了完美外表的布娃娃,露出的内里不是干净柔软的棉花,而是肮脏到令人作呕的烂絮。
虽然星海银暂且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里,但其实在和朗姆的交手中,他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朗姆自然不会独身一人来到这里,他的亲信和共犯都跟随在他的身边,像是在守护什么宝物一样将其保卫在中央。
但当局势一面倒时,他们又像是躲什么怪物一样避之不及,将他们原本围在中间的人轻易推出来。
没有人看出来星海银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
银灰发的男人看着濒死的朗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有感而发的开口道,“你知道吗,在你离开这栋古堡的几个小时内,这里已经被boss的亲信安装了足以将这栋建筑炸飞的炸弹。”
“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了。”
看着朗姆几乎目眦欲裂的表情,星海银莫名感到了有趣般,继续说着:“所以,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位置,其实至死也不曾触碰到过。”
“不过放心吧,那位先生也会尽快下来陪你的。”星海银说着,但表情仍冷淡得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冰,他并没有从朗姆的反应中挖掘出哪怕一丝,现在应该有的解脱感。
仇恨像是和他整个人融为了一体,肌肉骨骼乃至血液,都被留下了祛不掉挖不干净的烙印,似乎就算铲除了这种情感产生的根源,他也没办法获得解脱。
星海银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痛。
如同做完手术的病人身上麻醉效果消失,前一刻还“完好”的身体下一刻便伤痕累累疼痛难忍,分不清是原本那些伤就存在,还是一瞬间就出现。
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莫名其妙产生了委屈的情绪,就像一个努力拿到一百分的孩子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奖励,设想中本该得到的一切都变为泡影,破碎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星海银抛下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朗姆,艰难迈开腿想要离开,他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将地板浸透的血液让整个房间好似都被血腥味笼罩着,无孔不入。
他的靴子底踩进半干涸的血液中,每走一步便是一个血液形成的鞋印,最终连成一串,在银灰发男人走出房间的一瞬间,脚步被沉闷的倒地声被画上休止符。
而下一秒,炸弹轰然爆炸。
*
“你说芽或又回去了?”诸伏景光皱着眉,他直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古堡,眼神划过一抹担忧,随即他正色,开始指挥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
现在进去拆除炸弹是不现实的,让爆处组进行没有拆除希望的工作,也极其不负责任,诸伏景光作为此次行动的副指挥,必须完全理智的下达命令。
“拜托你照看一下这孩子了。”猫眼男人微笑,指着江户川柯南对站在一边的客野慎道。
“ok,保准给你照顾得完好如初。”客野慎敬了一个姿势不太标准的礼,随后便拎着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朝着不会妨碍其他人的角落走去。
“喂!你这家伙——放开我!”江户川柯南挣扎了两下无果,双手双脚悬空的被拎走,像是一个不听话要被拎回家教训的熊孩子。
“我发现你和星海芽或真的是好朋友哎,连台词都一模一样。”客野慎挑眉,“不如你换个有新意的,说不定我就心软把你放了呢。”
江户川柯南沉默的看着客野慎,撅着嘴把头一撇没再说话。
“好啦,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客野慎安慰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江户川柯南斜眼看他,敏锐察觉到他这句话说得太满,像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他欠我的巨款还没打给我呢,他要是出事了我的尾款怎么办?”客野慎理直气壮。
江户川柯南:……
但爆炸并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延迟爆炸,几乎是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一瞬间,整个古堡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密集的爆炸让人即使站在距离古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也能感觉到地面的颤动。
人类的血肉之躯在这种规模的爆炸前,脆弱到不堪一击。
江户川柯南内心一惊,他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和星海芽或的简讯界面,他最后一条消息,是告诉对方他潜入古堡时发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密道。
但他并不知道星海芽或有没有看到那条消息,也不知道那条密道能不能在这种规模的爆炸中坚持到警方找到人。
江户川柯南只能将希望押在星海芽或能看到消息上。
诸伏景光把江户川柯南丢给客野慎后,便全神贯注在此次行动中,没再分心给其他任何事情。
他按照星海银给出的资料,将古堡可能存在的密道出口都安排人堵上,势必要抓住组织的那位boss。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盘踞百年的跨国犯罪集团的boss也不可能简单就落网,诸伏景光只能不断发出指令,力图堵死所有可以逃生的路线。
但在计划进行中,他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助力——安格斯老爷的势力。
那位已年过半百的老人几乎是强横的要介入这里的行动,理由是不二在这里发出了信号,不管是或不是,他都要采取行动。
他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