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丧尸也会有恋爱脑吗(52)
作者:橘子秋   快穿:报一丝啊我是社恐最新章节     
    天光微亮的时候,闻先生从首都飞到现场。
    几日不见,温迎总觉得他身形消瘦了许多,找到卫铭询问:“闻先生生病了吗?”
    卫铭没说是或否,看向人群里的那道身影,只是道:“人老了就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闻先生最大的毛病是不爱听专家的话,说了不要舟车劳顿,因为放心不下,又急匆匆赶来了。”
    温迎和他一起转过头,不远处,闻先生正在和周聿洐说话,后者早就将繁琐的外衣脱下,顶着凌乱的黑发站在寒风里。
    温迎看到闻先生的口型,似乎是问他“不冷吗”,而周聿洐的回答显而易见,一定还是那句“没感觉”,闻先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可能是一些批评的话,周聿洐面带惭愧,摸了摸鼻梁,把外套又穿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老人家精神状态还是很饱满的啊。”卫铭的声音响起,带着轻松笑意,“有他在现场,大家干活的劲头都更足了,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一趟果真没白来。”
    这一夜,他们在深港创造出不少好消息,也有更多的坏消息从远方传来。
    出现在演唱会的意外并非个例,当太阳从深港的地平线升起,地球的另一端即将陷入黑暗时,第二场危机爆发了。
    “是位于n洲附近的两个小国家,对方的准备没那么充足,已经有人被咬了。”
    “丧尸出没的地点在哪里?医院,还是居民区?”温迎问。
    对方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是学校。”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凝结的空气在热火朝天的场合变得格外明显,有士兵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看。
    闻先生拍了拍温迎的肩膀,对卫铭嘱咐:“到会议室详谈。”
    卫铭应了声“好”,临走前也朝温迎看了一眼,轻声问:“没事吗?”
    “没事,就是有点惊讶。”温迎对他笑笑,“你们先过去吧,我随后到。”
    卫铭点了点头,拿起工作证走到闻先生身后。一老一少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放眼望去,身边的一切还是那样匆忙,温迎站在一众军绿之中,经过几日连轴转的大脑忽然有些恍惚。
    耳边飘过模模糊糊的声音。
    “早就说了不穿校服是会被扣分的,你还不相信,挨骂了吧?”
    “我会向主任说明情况的。”
    “什么情况?……意思是你其实不是不想穿,而是没钱买?”
    “现在手头不够宽裕,奖学金用来交学费了。”
    “是制服的定价不够合理,话说……我那里还有件多余的格子裙,可以借给你穿。”
    “不会不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不介意就行。”
    “那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两支冰淇淋不会引发破产。”
    “嘁,有资产的人才配说破产好不好——别拿香草,我要巧克力味的!”
    …
    “…你找主任说明情况了么。”
    “嗯,这个还给你,我洗干净了,另一件是昨天新买的,多谢了。”
    “等一下!你先别走……那天在操场上,我不是不想帮你,我只是有点害怕被针对,对不起,你骂我吧,我太懦弱了。”
    “其实也没什么,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
    “温迎,我要转学了。”
    “祝你前程似锦。”
    “你其实从来没有把我当过朋友吧,不仅是我,还有青苒,南希,小漾……你对她们的态度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真有人能走进你心里么?”
    “……”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时的逃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没有后悔过,但我再想找你解释的时候,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没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我要离开深港了,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
    …
    那天她最后的回答是什么?原谅,还是不原谅?
    温迎有些想不起来了。
    女孩的面容也在记忆里变得不甚清晰,温迎不知道她最后转学到了哪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传递来她的消息。
    她是温迎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温迎承认自己有在这段昙花一现的友情中受过伤,倒不是因为所谓的划清界限、明哲保身,而是因为女孩临别前的那句“真有人能走进你心里么”。
    或许她开口时也带有赌气的成分,但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瞬间把温迎打回数年前的尴尬境地,让她发现自己并非格外坚定,面对事情时不能完全做到丝毫不动摇。
    她的心境总是会被环境改变,她关心的东西实在太大,知晓的太多,为“未来”做打算的念头充斥着每时每刻,以至于差点忘记,她原本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当下组成的。
    原来并非麻木会付出代价,太过沉浸其中也是,容易被当做和“难以相处”挂钩的冷漠的人。
    要是当初能够停下来,多看一眼身边的人就好了。
    要是道别前,拥抱一下就好了。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温迎正准备转过头,就被一只手扣住了腰,周聿洐从身后揽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温迎转身的动作不得不停止,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周聿洐的体温尚未恢复人体平均值,在冬天让他暖手是不明智的决定,但温迎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手探过去,贴紧皮肤的袖口被撑得很紧,隔绝冷冽的空气。
    “刚刚在看什么?”周聿洐蹭蹭她,忽然问。
    “没什么啊。”
    “那是在走神?怪不得表情呆呆的,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反应,还以为你修炼出站着也能睡着觉的本事。”
    “听见了,就是突然有点累,不想动。”温迎说着,勾住他的手臂,“你不是朝我走过来了嘛。”
    脸被捏了一下,只是一下,那只手又慢悠悠回来,搭在她的腰侧。
    周聿洐低头看怀里的人,温迎在他衣袖里蹭不到温度,又把手放在他心口贴了贴,仿佛心脏的跳动能传递出热量似的。
    他抬起眼,顺着她刚才扭头的角度望去,越过鳞次栉比的高楼,靠近海湾的地方,是他们曾经的学校。
    沿旧校址走过两公里,再穿过一条大桥,许多人的青春被埋葬在那里。
    其实,周聿洐知道她在看什么,他刚才也并没有喊她的名字,温迎看向远方的时候,他就站在离她几步的距离,目光安静,落在她的背影上。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错觉,那道清瘦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独。周聿洐有点想说,等这一切安定下来,我们买一束花去探望他们吧,但现在说起这些,总有种给本就寂寥的氛围更增一份伤感的感觉。
    温迎像是畏惧寒冷,缩在不够温暖的大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嵌进去,充满依赖的姿势让周聿洐无比确认地想道,“这个人在我身边,我是她的唯一。”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这个认知让周聿洐感到幸福,也让他遗憾。安静拥抱了两分钟,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把那些突然汹涌的情感压下去。
    只是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两下,可能是实在太用力了,温迎像是忽然被惊醒,捂着脑袋诧异地看他。
    “你是要把我的脑髓吸出来吗?”她大为震撼,伸手去拿手机,准备照镜子,“我脑门上有红印吧。”
    “哪有,还是亮锃锃的。”周聿洐睁眼说瞎话,自动忽略那一抹痕迹。
    “亮……锃锃?”温迎听到这个形容词,更觉得有必要照照镜子,“最近熬夜太多,该不会出油出到反光了吧。”
    周聿洐:“……”
    他攥住她的手,面色冷静:“那别在外面吹冷风了,吹风对皮肤更不好。”
    “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我的人品这么不值得你信任?给你摸摸我的头发。”他揽着她,转了个身,顺便低下头,“来的路上被风吹的,是不是特别毛躁?”
    “有点。”温迎不知道头发和皮肤有什么关联,但还是伸手摸了摸,捻着指腹,“这个长度……你该剪头发了。”
    周聿洐又把她的手牵住了,揣进衣兜里:“你不在,我哪敢自作主张,毕竟有人曾经跟我说,发型是情侣共同财产。”
    “我说过吗?”温迎回想了一下,有些想不起来。
    “看来我也有记性比你好的时候。”周聿洐在旁边提示,“给你过生日的那一年,想起什么了吗?”
    温迎眨了眨眼睛,浮现起隐约的印象。
    周聿洐接着说:“2月28号,那天上午我出任务,临走前找教导主任理了个发,回来的时候,你因为我发型变丑哭了一次,说要和我分床睡冷静一下,第二天我给你过生日,顺便赔礼道歉,吹蜡烛的时候,你又哭了一次。”
    穿过一众身影,恰巧有人在此时朝他们打招呼,温迎点头示意,周聿洐在这时低眸瞥向她,弯起唇角,语气十分欠揍:“你以前,还挺爱哭呢。”
    “……”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温迎放在他口袋里的手在他腰间撞了一下。
    周聿洐眉梢微抬,突然想起家里的三花自认为长成成熟的大猫,绝不允许主人当着幼崽的面抱它的模样,轻笑出声。
    温迎警惕地瞪他一眼。
    “对不起。”等那群人走过去,他诚恳道歉,“我忘记你也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需要考虑面子问题。”
    温迎:“你再说!”手在口袋里动来动去,准备拳头把他打穿泄愤。
    可惜周聿洐的身体有时候比铜墙铁壁还要硬,温迎捶了他几下,觉得手痛,撇开他自顾自大步往前走。
    周聿洐手插口袋,跟在她身后闲庭信步。
    走到会议室,温迎站在门口不动了,周聿洐以为她在生闷气,掰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向自己,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听见温迎开口:“你也哭过两次。”
    “……”周聿洐垂眼看她。
    温迎接着说:“我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你眼泪特别多,颗粒也特别大。”
    “……行,我的眼泪是成吨计算的,爱哭鬼是我。”原本的话咽回去,周聿洐叹了口气,从善如流,“扳回一城了,现在还生气吗?”
    “本来……也没怎么生气。”温迎推开门。
    这句话是真的,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心情的确平静了很多。
    周聿洐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温迎轻而易举从怅惘的昨日抽离,也不再焦虑于还没到来的明天。
    而是在他身边,真真切切,只专注于现在。
    –
    复制过来的能量快要消耗殆尽了。
    正值午时,金灿灿的太阳穿透森林,几乎把树木燃烧起来。
    赵夕颐坐在最高的枝杈,往下看,丧尸在周边漫无目的地游荡,也有几只发现未能被树叶完全隐蔽住的身影,张牙舞爪地往上爬。
    有一只即将到达顶端,又被赵夕颐踹下去,她重复着这一动作,忽然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她才上二年级,学校里也有这样的一棵树,在孩童的视角里比天还高。
    班级里的小豆丁们拉帮结派,个头最大的小男孩总是欺负女生,赵夕颐替她们出头,和男生打了一架,输了,后来她不服气,又和他打赌,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树顶。
    那天那棵树底下也围着这么多人,低年级和高年级都来看热闹,小男孩的朋友很多,赵夕颐听到好多人为他加油助威,不过渐渐的,她就听不到了,因为她越爬越往上,最终到达了树顶,细瘦的手臂抱住同样细瘦的树枝,老师们吓得魂飞魄散,紧急联络家长。
    她吊在树上打量半途而废的小男孩吃瘪的神情,满不在乎地转身,心想叫家长也没有用,妈妈很忙,她不会过来的。她在那棵树上望向更远的风景,有人在打119,但比119更快到来的是谭霜,还穿着未来得及脱去的白褂,仰头对树上说:“夕颐,到我这来。”
    赵夕颐沿着树干慢慢往下滑,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妈妈,心里打着鼓,害怕挨训,毕竟谭霜女士看起来总是很严肃,和她的交流也不够温暖。离地面还有一米高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她,赵夕颐趴在妈妈的怀里,感觉到和自己相似的,跳动频率有些快的心脏。
    预想之中的狂风骤雨没有袭来,和老师交谈完毕后,谭霜领着她去吃饭,她一直想在麦当劳过一次生日,那天虽然不是她的生日,但妈妈陪她一起过了,还买了蛋糕。
    那天的最后,妈妈摸着她的脑袋,似乎讲了一堆大道理,她其实很不会表达,说话的口吻总是硬梆梆,好在赵夕颐埋头苦吃,根本没听清自己有没有被骂,唯一记得的只有一句,“你很勇敢,没人给你加油,你也爬得那么高了。”
    勇敢,勇敢。赵夕颐闭上眼睛。加油,加油,她又在心里默念。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