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天坛东门
作者:花塚   只因流年清浅最新章节     
    天坛公园东门,位于天坛东路,衔接于崇文门外大街,所以离崇文门这个劳务市场,不过两三站之遥,离前门天安门也不算太远,天坛公园又是北京比较知名的旅游景点,所以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旅游观光,而公园附近,既没有小商品市场,也没有小吃街,所以公园大门外,自然就形成了一些自发的小摊点。这些摊点儿除了售卖一些玩具小百货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小吃比较多,而这些风味小吃各具特色,比如包子、馄饨、炸糕、炸油条、小米粥、豆浆、豆腐脑、卤煮火烧、馅饼、煎饼果子、茶叶蛋等等,但那些小商贩们,都没有政府管理部门核发的经营许可证,所以工商管理的经常前来抄摊儿,而每逢此时,这些摊主为了躲避他们,便收拾东西各自狂奔而去,但有些摊子上东西太多,像那些带着桌子凳子,锅碗瓢勺的摊子,唯恐被工商的人抓住,没收经营工具且又要罚款,所以经常唯恐躲闪不及,甚至东西都不要了,摊也不收了,只拿着收款的小包起身就跑,待之后,有关系的找关系,跟工商管理部门的人,拿条烟呀,或者弄个红包啊什么的,再把东西要回来继续干,没有关系的或去交些罚款,再把东西弄出来,实在弄不出来的,索性就不要了,再重新置办。
    而那些经商做小买卖的人,有些是真心诚意的凭能力靠技术挣钱,而有些就只是以此为幌子,专坑外地人的钱。比如说,一套煎饼果子,北京人去买一块五,如果外国人去买那就是五块钱一套,一个茶鸡蛋卖当地人五毛钱,外地人买那就要他两块钱,碰到一些老实不知情的也就算了,要遇上些明白的,买过了知道价钱的人,就会找摊主理论一番,但摊主是不可能退钱的,于是便被投诉举报到工商管理部门,而工商管理部门便会加大力度,对这些摊点进行清理查抄,而那些安心做买卖的小摊儿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久而久之,这些出摊时所带工具比较繁琐,工序复杂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最后只剩下些,推起三轮车就能跑的那些,卖煎饼果子的摊贩们。
    这位前来找我的张先生,便是那后来为数不多,卖煎饼果子的摊贩老板。因他家就在附近住,所以已经干了不少年了,也挣了些钱,本不想再做这个买卖,但是觉得还是有钱可赚,所以又舍不得放下,自己又是本地的人,跟工商管理部门的那些人,交道打的多了,也就自然熟悉了,有时候上面政策严了,还会有熟人提前跟他打个招呼,通知一声,让他暂避两天,基于这些优越条件,他更舍不得丢下这个小摊儿了,于是他便雇一个人替他出摊儿挣钱,若遇上抄摊儿的,能跑就跑了,实在跑不掉,他再找那些人把东西要回来,也发不了什么钱。
    随张老板来到他这里,经他介绍,我方知道,所谓的煎饼果子,是如何做成的。就是一个炉子上面放一饼铛,其实就是一块厚铁板,将白面掺上小米面豆面和成糊状,将那烧热的铁板刷上油,然后将面糊均匀的摊在烧热的铁板上,待其熟了之后,拿铲子翻过来,再将上面磕上一个鸡蛋,把鸡蛋摊匀抹上酱料,搁点儿香菜葱花,再加一个提前炸好的大薄脆,折叠铲起出锅,就算成功了。那煎饼一出锅趁热吃,一层酥脆一层松软,香喷喷的,特别好吃,拿起来又简单方便,所以会引来好多食客,对其青睐有加。
    天坛公园东门对面的小区楼下,停了好几辆卖煎饼果子的平板三轮车,其中就有一辆是这位张老板的。
    那日下午,我同张老板一块儿到了他的家里,按照他的吩咐,我将简单的手提包,放在他家门道边儿上的一个铺位上,并告诉我说,晚上我就睡在这里,然后带我下楼来,将三轮车玻璃罩内的煎饼铛搬了起来,在他的指点下,如何添煤笼火,如何和面,再如何摊饼,很快我就学会出师了,于是他十分高兴的夸赞我真棒,美中不足的就是动作稍微有点慢,不过干长了练熟了就能快起来,熟能生巧吗。转而又认真的说,明天早起,咱们就可以正常出生意了,但是希望你今天晚上能睡好,养足精神,明日天亮之前,到达地点把东西准备好,因为你第一天来,对那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如何收钱,具体话术,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都还不太了解,所以我要陪着你一起去,等你全部掌握了,以后这生意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我就不管了,希望你能快速掌握技巧,承担起责任,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中有些许急切,我便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你这么聪明,最多我跟你一两次,想你一定可以胜任的。他见我没有说话,又稍缓了一下口吻说,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在他的激励与夸赞之下,我兴奋异常,自信满满,他还和我一起共进了晚餐。
    清晨不到四点,我便被他叫起了床,打开炉子添煤笼火和面糊,然后将车子玻璃框子擦洗一遍,东方一泛红,便将车子推到公园门前,在他的指导下,占据一个好位置。
    他跟我说,做买卖,地点位置很重要,来晚了,位置不好,会影响买卖,要有眼力劲儿,还不能一直待在里边儿,万一工商的来抄摊儿,会来不及跑,到七点多钟,就得把三轮车,从那长长的摊圈中推出来,这样即能做了路上经过行人的买卖,也能迎接前来公园参观的游客,更主要的是,万一发现工商的前来抄摊,可以及时跑路。在他不停的谆谆教诲之下,很多东西我都弄明白了,但感觉耳朵有些麻木不仁了。
    很快,公园大门前便摆满了煎饼车子,我们也迎来了第一波顾客,好几位操着南方口音的游客,排着队等在我们的摊位前,老板边催促我麻利的给人家做着饼子,边极力讨好的跟顾客搭着讪,然而收钱的时候,却想方设法的跟人家多要点。
    在纷繁忙乱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客便渐渐稀疏下来,终于可以慢下来歇一歇了,老板却唏嘘着说,今儿早晨顾客不多啊,早餐这阵儿大概已经过去了,也没卖出多少钱来,咱把车子往马路边上挪一挪,你先在这里多守会儿,我回去弄口水喝。说完便扶着车把,由我在后边儿卖力的推着,将三轮车从众多摊位里推了出来,他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