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月城郊外。
蒋云因和江婉置气,便一怒之下而跑出了城守府,一路向北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可直到离开月城好几里地,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傻,他根本不知回吴国都城的路。
而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是看着周围疯长的杂乱野草,周围寂静无声,几只老鹰在空中盘旋。
他下意识地拿出了一把匕首,可接下来一声鹰啸,便就吓得他丢了匕首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找不见刚才所来的路了,环顾四周,无一点人来过的踪迹。
天色渐渐变暗,今日因下了小雨,云层遮挡了月光,蒋云靠在一块石头旁,慢慢蹲下缩紧了身,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江婉,我错了,我不该同你置气逃跑的!你现在怎么还没有来找我!”
蒋云哀嚎了好一会儿,这时一旁的草丛里传来了一声响动。
他抬眼一看,只见一只狼隐没在草丛中发着绿光死死地盯着蒋云。
蒋云一下捂着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之间便这样僵持着。
这时又一只狼凑了过来,蒋云知道如此只会引来更多的狼,他慢慢向地上摸索,企图想找到东西与狼相拼。
可就在这时,一只狼发动了攻击疯狂地朝蒋云扑来,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狼在后面追赶。
蒋云跑得精疲力尽,又是黑暗中看不见前面的路被绊倒在地,眼见那只狼离他不过几米远,只待再一次猛冲,蒋云便必死无疑。
他心中此刻已经慌愣了神,不敢哭泣,只是对着那群野狼大声吼着。
“不要!快滚开,不要过来!”
可也因为他的呼叫,那群狼猛地朝他扑来,蒋云眼见那血盆大口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
这时一支飞箭破声而出,一支,两支围攻蒋云的狼尽数倒地。
等全部的野狼全部倒在地上,蒋云抱着身子还在颤抖,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小孩儿,没事了,还可以站起来吗?”
蒋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眼前的人,见着一身红衣的谢青韫呆愣了神色。
眼中含着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蹲在地上哭着伤心。
谢青韫伸出去的手一僵,愣在一头不知地上的这小孩得救了还哭什么。
正在茫然无措之间,一身黑衣蒙着面的江顷闻声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蒋云皱了皱眉。
“怎么了,你吓唬他了?”
谢青韫这一听便不高兴了“怎会!我吓唬谁也不会吓唬一个小孩子,再说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说着谢青韫渐渐向江顷的身旁靠近,盯着他的眼,含情脉脉。
江顷瞧着一把推开了她“够了!抱上他,我们要出发去吴国,已经没有时间在此地耽搁!到了吴国再将这个小孩带到慈济堂好了。”
蹲在地上的蒋云听见他们的话,猛地抬头擦干眼角的泪说道。
“你们要去吴国?”
江顷和谢青韫闻言看着他警惕地点了点头,谢青韫便开口笑道“怎么!你不想去?”
“青韫,别废话了立刻离开了!”
谢青韫听着便还未等蒋云说话,便把蹲在地上的蒋云一把打晕背在背上,这时一块玉佩掉落在地。
江顷蹲身拿着火把捡起来看了看,神情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认出来那是吴国蒋氏一族的东西。
看罢江顷将玉佩收了起来,又瞧了瞧谢青韫背上的蒋云,猜测他应该是吴国大将军蒋木的弟弟。
暗黑夜色下,他们摸着黑朝吴国而去。
而此时月城城守府上。
沈亿君在昏倒之后被孟飞扶回了房间,身后跟着江婉。
原是江婉听了刚才沈亿君的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看到被自己打伤的沈亿君伤得确实有些严重,心中还是有丝愧疚,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竹清轩。
一路上背着沈亿君的孟飞拿眼觑着江婉,满脸的不舒服。
江婉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觉尴尬,便尽量东张西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
两人一路暗流涌动,一直到竹清轩将陆饶安置,孟飞为沈亿君把完脉面色一惊,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出去抓药,还请江姑娘帮我照看一下我家公子。”
“一定一定!可是抓药这点事儿小哥派府中小厮去不就好了吗?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孟飞听着江婉的话嘴角一声冷笑“江姑娘还好意思问,我现在应是要夸江姑娘是好生力气呢,将我家公子打成这样。”
“没有没有!小哥过奖了。”
孟飞听着江婉的话更是黑透了脸,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啊!我家公子本就身体弱,你还踹了他!要不因为你是……,罢了!有劳江姑娘了。”
“是什么?”
江婉看着孟飞疑惑地问了一句,却又得了孟飞另一计眼光。
江婉嘴角的笑一时僵住,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再次抬头看时孟飞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江婉便搬了一根凳子坐在沈亿君床头,撑着手看着眼前之人。
他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闭上,给人的感觉变了许多,变得更加冷峻,眉头轻皱,似是排斥周围的一切东西。
她心想着,这人一定活的很累。
江婉又仔细看了沈亿君一番,发现经刚才那番争执,他此刻月白色衣服和脸上都染了尘,便唤外面外面的侍婢端一盆水想着给他擦擦。
可手中的帕巾刚碰上他的手,沈亿君一个用力抓住了江婉的手。
江婉一个踉跄将木盆被掀翻在地,“砰”的一声温水洒了一地,她被他抓着砸到了沈亿君的怀中。
沈亿君抓着江婉的手极其用力,江婉趴在的身上之后又反被陆饶抱住了,听见他的口中在喃喃自语说着“别走,求你别离开……。”
江婉闻言一愣,便凑近前想去听着清楚些“陆公子,你说什么?”
可当江婉还没听见什么沈亿君抱着她,抱得更紧了,这个姿势硬是让江婉挣脱不了一点。
“陆饶,你快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陆饶,我要死了!”
江婉在他怀中大肆挣扎着,这时沈亿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面前憋着脸红的江婉本是一愣,随即笑着出了声便要放开了江婉。
江婉趁此机会一下跳出去了好远,瞪着眼看着刚才的罪魁祸首,沈亿君不由笑道。
“江姑娘,刚才在干什么?”
“我还要问陆公子呢!我看见你的脸上和手上都沾了灰尘想着给你擦擦,你倒好便拉着我不放。”
“那江姑娘又为何躺在我身上来了呢?”
江婉闻言一愣,害怕之后这个误会越扯越大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
“陆公子,不是我要躺!是你刚才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把就抱住我口中念着谁的名字……。”
江婉说到这里声音一下低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沈亿君继续说道。
“我一时有点好奇,所以这才但是我也不是一定要听的,只是刚才看着公子实在唤得厉害,所以……。”
“所以你听见了什么?
江婉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亿君冷冰冰地打断了她。
江婉闻言便见床上的沈亿君不知何时冷下了一张脸,望着他的桃花眼中满是冰霜。
江婉看着一愣,她虽也看出微笑是这人惯用的招数,可她没有想到他一旦冷下脸来会是这般吓人的。
然后才小声的嘟哝了一句“你说着小声,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江婉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发誓没有!所以陆公子你还是先好好休息,我再去给您打盆水来。”
江婉说完便跑了出去,一开门便看见了提着药回来的孟飞,他低头瞧了一眼江婉。
“江姑娘跑这样快是去哪里?”
“小哥好巧!你回来得真快,我记得医馆离这里挺远的呀?”
孟飞闻言冷冷地回答道“城守府中有药房!”
“哦哦原来如此!对了你快进去吧,陆公子已经醒了,小哥既然回来了,我便也就不进去了。”
江婉说完未等孟飞反应,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孟飞看着江婉落荒而逃的背影,进门时又看见屋内满地的水和孤零零的一个木盆,一下黑了脸。
将药递给一旁的侍婢,抬脚进门将床上的陆饶扶着坐了起来有些抱怨地说道。
“公子,我怎么看也觉得那个江姑娘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沈亿君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孟飞“为何?”
“公子也说过您在找的是一位公主,可你也看见了江姑娘从样貌,气质和言谈举止方面一点也不像,再别说她一个女子会武功。”
孟飞说完,陆饶闭上眼嘴角浅笑。
“孟飞,你可知云国国姓是何?”
“江姓,可公子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大辰国和吴国江姓人士也是有的。”
沈亿君闻言拍了拍了孟飞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可记得,我上次在客栈那里拿了她的一块玉佩上面有象征云国皇室的标志,再者云国灭国已有一年多了,一个流亡在外一年多的公主一直被大辰国的人追杀,对于无用的礼仪和活着,你觉得对她来说那个更重要!”
说罢,沈亿君看着一旁桌上的烛火呆愣了神,口中喃喃自语。
“再且这一年的时间一个人足可以改变许多,何况她这样一位养尊处优十八年的公主。”
这一句沈亿君说得小声,孟飞没有听见便开口又问了一句道“公子,你说什么?”
沈亿君闻言将手从孟飞的肩膀上放了下来说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我所说的你可有半分理解?”
沈亿君说完又盯了一眼孟飞,见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地看向别处,知他应该还是没理清楚。
孟飞本是从小便陪护在沈亿君的身边,被灌输一生的东西,就是要护好他。
沈亿君知他以前也不是这般死脑筋,要不是因为先前的一件事,孟飞的性格也不会大变,他也不会发毒誓说守着自己一生。
“罢了!本不是同一处境遇,我们也不好在此评判他人,对了,蒋木那里如何了,你可将蒋云一行人的行踪告知他?”
“刚才已去办了。”
“好。”
说罢两人一时无言,沈亿君便转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又想了一遍刚才孟飞的担忧。
可他也只用一年的时间去验证,过后江婉若不是他所要寻找的那人,那便也是与她再无瓜葛的。
沈亿君想到这里微皱了眉。
他本是这世间最出色的一个谋士,十年光阴流转各国,做过的一切算计与策谋没有一次失败过,而这次却是吃了亏。
他本不用出面与江婉纠缠,可发展不如他愿,没想到蒋云中途发脾气不干了,让他不得不易容来做陆家二子陆饶。
虽说现在是满心抱怨,但他也抱有一丝的期待,期许这一次的失策,会带给他不一样的东西。
而这里江婉自从竹清轩一路跑出来后,便摸索着白日所走过的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可此时已是深夜,夜色无光,她又不熟悉这城守府的路,一时摸索着竟不知到了何处。
突然她见着一个院子里有着光亮想着应是到了落翠阁,想着去里面找一个侍婢提灯引路但又怕扰了李媛月夫妇。
正在她站在院门口踌躇不知所措时,一个穿着桃红色婢女着急地跑了出来。
江婉借着院中传来的暗光见是碧枝,便一把拉住了她。
碧枝被江婉拉着大惊失色道“是谁!”
江婉被她这样一吼也是一惊,便不由疑惑地问道。
“碧枝……你为何这般慌张?”
碧枝听见江婉的声音松了警惕,下一秒看着江婉时已是满脸的泪痕,声音也是哽咽了起来。
“江姑娘,夫人…夫人她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