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劈向沈亿君的那一掌着实有些用力,沈亿君是在那天的夜里醒来回陆府的。
回去的一路上坐在马车里面的沈亿君都冷着一张脸,而坐在一旁的红雀总时不时地看沈亿君一眼。
她多次想找话题来缓解马车里的氛围,毕竟余然的府上离陆府有好些距离的,她磕可不想冷死在这个马车里面。
因此那天夜里,红雀用了毕生的勇气开了口。
“公子,你知道吗?今日是安乐公主回来的日子呢!”
红雀说着,偷眼看了一下沈亿君,见他没有反应,红雀便继续道。
“不知到时候安乐公主知道自己就是公子找了十多年的那个人,会不会很激动的,想当年……。”
“停车!红雀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
红雀本说着兴致盎然,便被沈亿君这一句话冷不丁的打断了回去。
红雀听着一愣随即闭了口,她想沈亿君开口说了话,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便低头答应了一声“是”,打住了话头。
沈亿君连看也没看红雀一眼,便掀开帘子下了车。
后面的红雀看着本身要追上前去,可被沈亿君给呵斥回去了。
那天沈亿君一个人在黑夜中走了许久,他走的是回陆府的那条路,可他的脚步最终是停在了隔壁的阮府。
那时阮府的大门还是开着的,他在阮府门前站了许久,看着阮府的大门,心中悲戚。
门旁的两个小厮见沈亿君也是一个贵公子的打扮,边想着是不是自己主子的朋友,便走上前询问。
“这位公子,这样大夜了,可是找我家公子有急事?我好进去给公子通报一声。”
沈亿君看着面前的小厮,眼中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答道。
“无事!”
那个看门的小厮听着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人不进去就站在自己主子家门口这算个什么事儿。
正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家主子身旁的护卫出来了,便急急走过去报告情况。
“羽护卫,有个人站在大门口,不知要作何,您看要不要去通知公子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其实他刚才一出来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沈亿君,此刻他说话时,他的目光仍然落下那处黑影处。
羽等着小厮离开,便向着沈亿君的方向走去,他是不想让这个人此刻进去打扰自家公子的。
可还未等羽走到沈亿君的面前,沈亿君没有任何的表示抬脚离开了。
羽愣在原地看着冷月下那抹单薄的身影,心中也是不自觉的泛起了一种苍凉之感。
此刻他是有些同情沈亿君的,但同情归同情没有感同身受。
那夜沈亿君一回到陆府便开始发起了高热,而那时没有一个人在沈亿君的身旁服侍。
原是红雀在和沈亿君分开回到陆府时,便有小厮急匆匆地来报告她说护卫所快被孟飞和宋玖两个人给拆了。
红雀当时听着一愣,她本想着在门口等着沈亿君回来的,可现刻孟飞和宋玖两个人又不得让人安宁。
在小厮的几番催促下,红雀还是去了护卫所。
可她去了,效果仍是甚微,他们两个还是打着难舍难分的。
后来倒在离陆府大门口不远处沈亿君,还是被路过的陆鸢发现给抬回松院的。
这一下才惊动了护卫所的三个人,等他们来到松院时沈亿君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全身发热。
后来还好是红雀及时给他施针,这才把他的病症压了下去。
沈亿君这一病来得严重,这一昏迷便是三天的时间。
而这些天陆鸢想到松院来照看沈亿君,但是因为以前的那件事陆柏清心中还是有些忌惮,不准陆鸢来。
还是陆鸢后来跪了陆柏清好久,再加上程云月在一旁的劝说,陆柏清才勉强同意陆鸢去沈亿君的身旁照顾。
正巧那些天孟飞和宋玖因为打架的事,两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而红雀一个人照看沈亿君也是照看不过来。
因此对陆鸢的到来,她是不太反对的。
后来这三天里面陆鸢对着沈亿君也没有了以前的冲动,红雀看她照顾的也是细心,更是对她没有了什么意见。
沈亿君是在第三天里面的那个晚上醒来的。
那天陆鸢正坐在沈亿君的旁边为他擦拭着手,这时她看见沈亿君的手动了动,她心中一喜。
知道沈亿君要醒了,她便起身出去唤人去将红雀找来。
回来时,他听着沈亿君口中好像在说些什么,陆鸢听着不太清便凑近去听了听。
“淮之哥哥,你说什么?”
“水…我要喝水。”
“你是要茶水嘛!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倒!”
陆鸢说着便要起身,可下一秒她的手却被沈亿君一把拉住了。
陆鸢被沈亿君这样拉着一愣,转身看见沈亿君已经睁开了眼看着自己,瞬间红透了脸。
她本想开口说话的,可还未等说完一个字,沈亿君却是猛地起身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阿婉,是你吗?你不会离开了我了吗?”
沈亿君的声音沙哑,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而被他抱住的陆鸢原本雀跃不住的心听着这一句话一下愣在了原地,心口处似是被扎了千万根针一般的痛。
陆鸢还清楚记得,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父亲便不准她去找沈亿君,也不准她再踏进松院一步。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派人跟着沈亿君,知道他这些天的事情。
同时因为这般做,还让她知道了那天的真相,江婉和沈亿君演戏来骗她的真相。
而也是在那天自己因江婉被罚跪祠堂足足七天的时间,而且那次陆柏清可是被气得很厉害,对陆鸢的撒娇和求饶没有软心。
而是实实地跪了将近七天时间,也是害得她可是连床都下不了。
自己原本洁白无瑕的膝盖处到现在还有着当时留下的疤痕和淤青。
现在她好不容易可以像往常一般出府,可看着沈亿君为了江婉这个样子,她此刻是对江婉恨之入骨。
然后这几天下来,她也大致从红雀口中知道了那天在余然府上发生的事情。
她本以为沈亿君在这之后会对江婉死心,可是到头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叫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此刻有人听见他口中一直唤着江婉的名字,陆鸢眼睛发酸,落了泪,咬破了唇角,丝丝腥气在口中蔓延。
那是仇恨的味道。
“你就这样忘不了她吗?淮之哥哥。”
沈亿君听着这句话,猛地将陆鸢放开,看见自己面前满面泪痕的陆鸢皱起了眉。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不许你踏进松院半步的嘛,马上滚出去!”
沈亿君的声音冰冷,此刻他有些烦躁。
原是刚才他醒来时,看见一身桃粉色衣裙的陆鸢他本以为是看见了以前在月城也穿过这一身的江婉。
一时模糊,将陆鸢错认成了江婉,还将陆鸢抱了这样的久,他很懊恼。
现刻看见陆鸢还坐在那里不动,便是着实有些生气了,看向陆鸢的眼中满是冷霜。
“你是听不见我说什么吗?陆鸢,我叫你出去!”
“淮之哥哥,她不值得你为她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你身旁的我!”
陆鸢说着有些情绪激动,她本已经练了好几天的克制,可是在沈亿君望向她的那一刻一切的防线都崩塌了。
她还是做不到在沈亿君的面前无动于衷,也还是做不到听见沈亿君的口中唤着除了她以外其他的女人。
“陆鸢,住口!你又是要在这里发疯吗?出去!”
沈亿君一声低吼,陆鸢听着也没有一丝的气馁,而是拿着绣帕擦净了脸上的泪水看着沈亿君说道。
“不要!淮之哥哥,我只是想让你放下那个江婉有错吗?你看看你现在被她弄成了什么样子,除了她,你还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为何偏偏就要执着!”
“滚出去!”
沈亿君一声怒吼,“砰”的一声,是花瓶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陆鸢此刻惨白了脸色闭上了嘴,刚才沈亿君扔出去的那只花瓶仅离她半米的距离。
沈亿君看着不远处一地的碎片,又看了一眼刚进门的红雀,却是看也没看陆鸢一眼,便掀被子起身了。
“你不走,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