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舟起身离开办公桌，挂掉电话的人，神情轻快，像是刚刚谈了一场甜蜜的恋爱。
果然啊！
有情饮水饱啊！
要不怎么说，爱情使人甜蜜呢？
连开会的时候，会议室的几位老总犯了点蠢事都被他一笔带过。
傍晚，温瑾打车去了会所，一家在沿江河畔的私人茶馆。
黎会似乎很会找这种隐蔽又安静的地方，温瑾如果不是上辈子去了不少这种地方，一定会被一次又一次地震惊。
包厢里，男人盘着指尖的玉扳指，目光懒懒散散地望着温瑾。
凝着她，像野兽即将撕吞自己的猎物。
“温总养了个有本事的女儿。”
温启云被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 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温瑾，提起茶壶给黎会续上茶，有求于人，姿态低点也不是问题。
她不会像那些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似的，为了一口气把家里几十年的产业搞破产。
“黎总见谅。”
“这么说，温小姐是承认了？”黎会眸色深不可测。
温瑾直视他，面色平静，无波无澜：“不管是不是我，黎总都会认为是我，与其费尽心思争辩让黎总不开心，不如顺着黎总的心思来。”
“温小姐好口才。”
“沈总知道吗？”
温瑾面色笑意仍旧不减，端起自己的茶杯浅喝了口茶：“ 黎总在沈总那里受气了也没必要拿我撒火。”
“为难女人，不算什么有本事的男人。”
哗啦————黎会端起身前的茶杯一杯水泼到温瑾脸上。
画着淡妆的脸面被茶水搅得一团糟。
“黎总，你..........”温启云想发作，被温瑾出手一把摁住手背。
空出一只手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茶渍：“黎总气消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干正事儿了。”
温瑾从进来的一举一动开始，直到现在，黎会的脑子里冒出四个字：能当大任。
能隐忍，敢进退，沉得住气。
打她脸都能笑着回应你。
这样的女人假以时日进了商场，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温小姐还真是能隐忍，”黎会阴阳怪气的腔调响起。
“没办法，”温瑾丢掉手中的纸巾：“有求于人。”
黎会招了招手，示意身后审核文件的律师将文件拿过来，翻开递到温瑾跟前：“温小姐，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自己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
这种场合，双方律师都提前审核过文件了，现场确认无误就可以直接签约。
“自然！”温瑾从包里拿出钢笔，拧开递给温启云。
黎会微微弯身越过茶桌，拦住温启云的动作，抽走了他手中的钢笔，目光犀利落在温瑾身上：“你来签。”
“我不是公司管理层，做不了决定。”
“你能是！”黎会望着她，一字一句开口，目光带着压迫性：“不是吗？”
让温瑾签就意味着风险有她的一半，黎会这是在逼温瑾上断头台。
温启云从中周旋：“黎总，这确实不合适。”
“哦！”黎会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声：“那就不签了。”
说完，他作势要抽走文件，被温瑾一把按住：“黎总是什么意思？”
“温小姐签，出了问题，我能找沈寻舟兜底。”
“温总签，出了问题，我还得费尽心思用法律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一句话和动用整个法务部门，温小姐觉得，正常人会选哪个？”
“我们是我们，沈寻舟是沈寻舟，”温瑾目光灼灼，毫不认输。
“没有沈寻舟，你们见不到我，需要我提醒你们吗？启云设备出去的东西在行业内出了名的垃圾，要质量没质量，要售后没售后，你去问问整个医疗行业和重工企业谁敢用你们家的设备。”
“医疗企业和重工企业，出一丁点事儿，那都是人命关天，温小姐，没有人会关注你们家是不是出了内鬼，旁人看的，都只是自身利益。”
黎会刚刚那段话，将垃圾二字咬的极重，他缓缓直起弯着的身子，觑着温启云，言语冷漠无情又带着杀伤力：“退一万步说，温总识人不清，我很怀疑你的能力。”
“中国有句老话，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
“温总被亲情束缚，能有几分真本事。”
温瑾按着文件的指尖缓缓收紧，粉色的指甲盖因为用力而逐渐泛白。
黎会说得没错。
温家的设备，谁都不敢用。
因为赵铭的骚操作和偷工减料，他们已经成了行业黑名单了。
“你们以为，不是沈寻舟在中间做担保人，我会接你们这个烂摊子？”
“走， ”黎会没心思跟温瑾他们纠缠，看了眼站在身旁的秘书。
准备走人。
“我签。”
温瑾望向黎会，再度一字一句开口：“我签。”
啪嗒！
黎会手中的钢笔丢在温瑾跟前。
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签。
温瑾怕人反悔，拧开签字笔在文件上洋洋洒洒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文件递到黎会跟前，他冷笑勾着唇，签下自己的大名。
双方从茶楼离开。
温瑾目送黎会上车，车子启动还未离开，黎会按下车窗望向温瑾：“温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吗？”
“什么？”
“一个无可奈何被人逼上断头路的女鬼，”黎会将女鬼二字咬得极其清楚。
温瑾一愕，不甘示弱回应：“是吗？身为一个人，连女鬼都能逼上断头路，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温瑾转身离开。
黎会坐在车上望向坐在路边的温瑾，落在方向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着。
而后，唇角微起，冷漠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猛踩油门朝着在路边的温瑾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