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安桐喃喃着,“我们是恋爱吗?我们不是恋爱吧?”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在补偿她多年前撒的一个谎罢了。
亏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伴侣,以为终于有人爱。
不过是针对自己的骗局罢了。
安桐笑着,“你来找我,是因为我之前骗过你,所以才耿耿于怀想要报复回来,是吗?”
报复,找出更多的痛点才好。
全想通了。
“我是有病,但是这有干扰到你吗?你要一次次这么反复提起来!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游戏,我看着就恶心,看着就想吐,你为什么要逼着我认?”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嗓音早已经沙哑,眼眶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似乎要再次重返上来。
洪熙会说什么?
也会说她是疯子的吧。
两人站着的位置光线充足,洪熙分毫不落地看到了安桐脸上的所有情绪。
她自己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全世界的蛇胆都被浓缩起来,在心口的位置打了一针浓缩液。
这种苦味顺着心脏血液蔓延到全身,她想把这种苦弄掉,但根本找不到方法。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呢?
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安桐,好不容易在一起,明明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
安桐对过往就这么耿耿于怀?就一心觉得她是来“报复”的?
七年。
她知不知道七年有多难熬。
洪熙鼻头一酸,登时红了眼眶,几乎是忍着泛上来的苦涩,道,“你讨厌那个游戏,我以后都不问了。”
“但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一点消息都没留下就走了?你对我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她眼睫轻颤着,声音中带着哽咽,“就算没有一点喜欢,连朋友都不是吗?”
以至于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没有联系方式,就算去问店铺,得到的回答也是“没有这个人”。
凭空消失。
若是就这么消失也就算了,偏偏还留下了一段录像,一首《再见》。
她以为安桐是期待再见的。
安桐听出了洪熙言语中的哭腔,理智才稍微回笼。
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毕竟洪熙也.......
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她打了个措不及防:“你就没有一点心吗?”
安桐双手抱着胳膊,突然笑了。
自己怎么就忘了,刚才洪熙还在质疑自己喜欢钱,对她不是真心。自己那么全心全意的喜欢,洪熙一点都看不到。
她可真蠢啊。
差点就又要心软了。
带着赌气的意味,安桐开口:
“我能有什么感觉?我喜欢你的钱啊,现在也喜欢。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听我再强调一次才行吗?这是你的癖好吗?”
不能说全无感觉,安桐开口道那一刻,心上便涌上一阵酸涩感,似乎是努力制止着她继续开口。
但她选择忽视这种感觉。
“非要说是什么关系,那就是金主。以前是,现在也是。”
以前给单子,现在给案子。
她是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讨洪熙喜欢的玩物吗?
以后就不必是了。
“你很热衷于当金主啊。”安桐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耸肩,“你对每个陪玩都这么上心吗?”
一定是如此吧。
虹虹曾经说过,她点过别的陪玩。
那自己退游的那段时间,她身边自然不会缺少新的陪玩。
安桐眼角弯了弯,“以前给我单子,现在又要给我治病。你就这么喜欢当救世主吗?”
多年前的往事,她从来都没有放下。
每次想起那段对老板的错误感情,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
好不容易把游戏的一切层层封锁起来,生活彻底好起来。
偏偏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曾经那个老板再次出现,甚至还反过来质问她。
竟然还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洪熙凭什么质问她?洪熙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而且,当初我消失怎么了?你不会忘了自己那段时间消失了多久吧。”
消失了不知道多少个月。
被放了一整天的鸽子。
她可笑的、一个人的、单方面的特殊关注。
安桐嘴角带着浅浅的,嘲讽的笑意,“你不能继续下单,不能继续给我钱,我就消失。这个问题很难想吗?”
反正洪熙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顺着洪熙的意思说下去,能有什么问题?如洪熙所想罢了。
洪熙垂着一点头,她的脸被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之中。但安桐清晰地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睛。
“我现在被你骗得团团转,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看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正合你意啊?”
就连一整颗心都被洪熙带走了。
“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如果还对多年前的那些事耿耿于怀,现在也该够了。”
够了,这荒诞的一切都够了。
“安桐。”洪熙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话真是够难听的。”
闻言,安桐笑了。
听起来,这句话和之前那些人说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反正都是会离开的,每个人都会离开她的。
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喜欢她。
“我说话从来就这么难听。”言语中带着一丝畅快,“是你说要谈谈的,我话也说完了,现在合你意思了吗?洪总?”
洪总。
这样疏离的称呼。
洪熙的拳头捏紧,即使指甲已经修剪到非常整齐,在此刻也狠狠扎进了掌心的软肉中。
真不愧是律师,嘴皮子还真够快的。
虽然是气话,但每句话都像刀割人一样疼。
洪熙张了张口,还没说话,面上突然拂过一阵茉莉味的微风。安桐转了个身,显然是要走。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话还没说完,现在不说,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和安桐说话的机会了。
而且,说了这么气人的话,就想这么潇洒的走?
不可能。
安桐才转了个身,手还没搭上栏杆,突然被一股大力拉着转了回去。
那力道显然没有丝毫收敛,因为惯性,她一时被拉着退后了好几步。
“啊!”
强烈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一瞬间,一道火焰猛地腾空而起,脚上好不容易缓下去的疼痛感重新席卷而来。
这火焰在肌肤上燃烧,痛感如同闪电在神经末梢疾驰,每一片肌肤都在此刻撕裂成千万片。
温热的液体涌出来,那一刻,安桐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