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金黄酥脆,色香味俱全的烤鸭,胡桃哼哼了两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拨了一张包烤鸭的面皮放在自己的手里,先是用力一攥,然后轻轻松开。
令人称奇的是,在胡桃松开小手后,面包也缓缓舒张,膨胀,变大,最终恢复了原样。
“说起来,这包烤鸭的面皮还有个讲究,就是攥在手心之后,它还能自己恢复原状。”
胡桃笑嘻嘻地用自己的臂肘顶了顶钟离。
“钟离,你说是不是啊?”
“堂主博学多识,钟离佩服。”钟离笑着点了点头,气质温润儒雅,倒好像一位坐在台下看女儿表演的老父亲。
“确实是有这种说法。”
“那吃烤鸭还有其它讲究吗?”得到钟离的肯定,胡桃立马得意地扬了扬柳眉。
“这里头讲究还不少,若是细细说来,还要花费不少时间,堂主想听?”
“那本堂主今天就考考你。”胡桃眼珠子一转,烤鸭本就是璃月的常食,今天正好听钟离讲讲,记下一些,下次和朋友聚餐时,就可以拿出来卖弄卖弄。
钟离思量片刻,便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是吃烤鸭的季节。真正吃烤鸭,讲究的是春、秋、冬三季。冬、春二季,鸭肉比较肥嫩,而秋季天高气爽,无论温度、湿度都最适宜于制作烤鸭。秋天的鸭子也比较肥壮,有所谓“秋高鸭肥,笼中鸡胖”的谚语。夏天空气湿度大,人们本就不喜油腻,鸭坯上也常会湿漉漉的,这样烤出来,鸭皮不松脆,发艮。”
“其次是烤鸭的片法。烤鸭制作技巧一半在烤,一半在片。在有名的大饭店吃烤鸭,一般都是人等鸭子,客人入座后,如果需要烤鸭,服务员马上通知鸭班,鸭班开始烤鸭,等五十分钟后,客人就可吃到热喷喷的烤鸭了。烤鸭现片现吃,吃到嘴里,皮是酥的,肉是嫩的,最为鲜美。而片鸭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杏仁片……”
“咳咳,可以了可以了。”胡桃苦笑着拍了拍脑袋,你还真是个地道的璃月人。
“堂主,最近天气转凉,璃月也开始筹备有关于海灯节的诸项事宜。你看堂里是不是也要提前计划一下?该收尾的工作也要尽量收尾掉。”钟离笑呵呵的,倒也没有在意自己被胡桃打断。
“海灯节……和往常一样吧,钟离你明天和大家说一声,这几天加把劲儿,再过几天,我们开个年终的总结大会,会开完之后就放大家回家过节。”
胡桃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美眸又看向了芙宁娜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宝贝要听妈妈的话哦,等到了海灯节,胡桃阿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堂主真的……我这个当妈的,对宝宝也没有像堂主这样上心。”芙宁娜微笑着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嘿嘿,我还等着宝宝出生之后叫我阿姨呢。”胡桃用小手撑起下巴,美滋滋地想着。
“阴阳有序,命运无常。堂主执掌往生堂的这些年,已经见证了无数离别之刻,将无数生命送入往生。而这一次芙小姐怀孕,还是在堂主执掌往生堂后,堂里第一次迎来新的生命。”钟离明眸深邃,静静地望着芙宁娜隆起的小腹。
“漫天星辰,零零落落,却不见日月之辉。”
“这个小生命的诞生,无论是对于阿林,芙小姐,往生堂,亦或者整个提瓦特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
“没…没这么夸张啦……”芙宁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个合格的母亲,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芙小姐一定会是个出色的母亲。”钟离端起酒杯,“我敬芙小姐一杯,芙小姐以茶代酒就好。”
“谢谢钟离先生!”芙宁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想要站起,但想到自己怀有身孕,在林克的目光下又乖乖地坐回到了位置上。
众人又笑着聊了几句日常的闲话,等到晚饭之后,胡桃便帮衬着林克一起收拾完桌上的残局,然后在厨房里清洗碗筷。
而钟离则是陪在芙宁娜的身边,和芙宁娜讲一些孕期需要讲究注意的地方。
……………
真味只是淡,至人只是常。
……………
“钟离这家伙……一旦让他打开话匣子,就能够一直和你从西扯到东,从南扯到北。这些孕期需要注意的知识,阿林你肯定和芙芙讲过了吧?”
“讲过是讲过,不过我的话芙芙老是听不进去,钟离先生再和芙芙讲一遍,芙芙记得牢一点。”
“唉~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小时候逃学,被我爷爷抓起来送到学校里去的时候,我爷爷也和教我的先生说,他老人家的话我听不进,要叫先生来训我。”
林克笑了笑,胡桃的爷爷是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也曾是璃月一位真正的大佬。
“阿林,等下你去把钟离拿回来的那个袋子打开,看看到底有什么药材,整理一下放好。钟离平时一副乐呵呵的,傻乎乎的样子,但实际上可精明着呢。他看上的,拿回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相当有价值的宝贝。我们往生堂也算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胡桃轻轻拍了拍林克的肩膀,示意他俯下身来。
“堂主还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听朋友说,璃月的至冬大使馆负责人换届了。”
“换届了?”
“嗯,据说新上任的这个人,原本是在枫丹工作,后来提拔上来的。”
“…………”
“阿林,我就是稍微提醒你一下,没别的意思。璃月和其它国家不太一样,我们在外交这方面是相当强势的,就算是至冬大使馆的负责人,也不可能插手璃月的政务。你最近别去北国银行那边,等我搞清楚了这个外交使到底是什么底细,我们再来想接下来的对策。”
“嗯,谢谢堂主,我知道了。”林克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从来到璃月之后,林克便与枫丹那边断了来往。
林克在枫丹有不少朋友,但这些朋友中,大多也就是说说笑笑,真正不在乎立场,愿意帮林克的人没有多少。
洗完了最后一个碗,胡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还有点事,就是刚刚钟离和你说的这个白术大夫……”
“白术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白术是璃月最具盛名的药庐“不卜庐”的主人,师承沉玉谷,这一脉心性皆至纯,但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胡桃摸了摸尖俏的下巴,“白术的瞳孔与常人不一样,是一对蛇瞳,而与之相反,他的脖子上常年缠绕着一条名为“长生”的灵蛇,这蛇却是人瞳。而据我爷爷所说,这条名为“长生”的灵蛇,在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不卜庐里的商品大多价格公道,讲究一个薄利多销,但也有一部分要价奇高——譬如折后依旧要二百九十九万摩拉的“永生香”。”胡桃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片,塞到了林克的口袋里。
“堂主,这……您这是做什么?”
“这张卡里是往生堂的一些积蓄,你先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白术这人的医术确实高明,但若是他突然狮子大开口,你直接应了他便是,无论怎样,还是芙芙的身体最重要。”
“堂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报您……”
“回报什么回报?我们往生堂虽然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地方,但给员工看病的钱还是出得起的。阿林你安心拿着,就当是提前给你发的年终奖。况且这钱就算你不花,也肯定是被钟离这个漏口袋花掉。”胡桃用力拍了拍林克微弯的后背。
“海灯节快要到了,新的一年也要来了。我这个做堂主的呀,也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们能够开开心心的。”
………………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送胡桃和钟离离开,林克休息了一会儿,帮芙宁娜洗了个澡,自己也清洗了一下身子。
上床,熄灯,迷蒙的黑暗中,林克轻轻抱着芙宁娜,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楼下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谈话声。
往生堂的所在地也算是璃月的商业街,晚上不是非常安静,不少商铺都会营业到凌晨时分,行客路人来来往往的,偶尔还会有发酒疯的醉汉。
林克抬手拉了拉被子,把芙宁娜下巴以下的身体都埋在被窝里,而令人感到万分神奇的是,当林克做出这个拉被子的动作之后,周围的一切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芙宁娜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恬静的笑意,在温暖的被窝中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和林克的大手十指相扣。
在这三年时间中,林克并没有松懈魔法的修行。
虽然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林克出手,但芙宁娜对林克依然有着充足的自信。
三年前,林克就能在冰魔法被克制的情况下搏杀冰龙王,而如今又过了三年……
………………
当初的天之骄子,也即将喜当爹。
………………
“睡不着吗?”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芙宁娜一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点了点头。
“白天基本上都在睡觉,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明天我陪你出去走走,钟离先生说,不卜庐的白术大夫医术很好,请他给你开几副补药。”
“……要不别去了吧,看医生很花钱的。”
“芙芙,你别担心钱的事,安安心心养身体就好了。”
林克在芙宁娜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赚钱的办法有很多的。”
“赚钱的办法是有很多,但是赚快钱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了。”芙宁娜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老公,我对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很满意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芙芙……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黑暗中,林克紫眸幽邃得仿佛两个吞噬灵魂的深渊。
“摩根家族强者无数,我这一辈就有好几个接近执行官的战力,除此之外,至冬监察长奥林·摩根,摩根大公爵道森·摩根,这两个人都曾经斩杀过魔神,如果放到执行官里,那也绝对是排在前三的位列。”
“而执行官首席卡皮塔诺更是冰之女皇的绝对死忠,在卡皮塔诺的面前,甚至没有人敢说冰之女皇的坏话。”林克眉头深深皱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克虽然和卡皮塔诺不是很熟,但他和阿蕾奇诺还是比较熟的。
一起共事这么久了,林克挑过阿蕾奇诺的不少毛病,但也从未发现过阿蕾奇诺有背叛冰之女皇的想法。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至冬的政变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的上方,却掩盖着一层又一层隐秘的黑纱。
“老公,别想太多了。奥林执行官和伯父那样的强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抹杀的。”
“这倒也是。”
林克若有所思,奥林通过精神分裂魔法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无数份,藏到了不同的躯壳里,基本上就是不死之身,至于道森·摩根更是掌握了多种冰元素禁咒,接近提瓦特生物的极致。
可是这两个人如果没死的话……又会在哪里?
……………
林克轻轻闭上了眼。
林克已经没有心思再管家里的事。
对于摩根家族,林克的归属感并不强烈。
如果有用的话,林克会为家族出一份力量,但林克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种失去感让他变得理智,同时也让他变得懦弱。
权利,金钱,地位,声望……
他被命运几乎掠夺了一切,而现在所剩下的,是林克最为珍重,也是最不可以失去的“宝物”。
如果连“最后的宝物”也被夺走的话……
林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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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女皇陛下……您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