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氏专门挑出妖力最强的五个,作为法阵效力关的一环,
只要阵眼破除,法阵增强,此时法阵达到最佳,效力关便会被立即锁住,五个雪妖的霜痕被挖去后,作为妖网的五个重心构架,支撑妖网的运作,此时妖网立成。
郑氏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此破阵眼,所以专门设下此局,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这样局面的形成都是必然。
此时的悬挂的五个牢笼中的雪鬼大多已经挖珠身亡,只剩下白小芷用仅剩的妖力抵御,垂死挣扎,
突然间,痛苦凄哀的声音连连响起,
黎舟元姳二人回首望去,他们方才救下的大部分雪妖竟开始自取霜痕,
“我此浮游之人,承蒙主公不弃,与我共苦。”说话的是最后一个雪妖,他步履蹒跚,从同族尸体堆中一颗又一颗捡起霜痕,“想我雪妖族生死存亡之际,定义不容辞,就算他们将我们的尸体堆砌高楼,”
“依然杀不死我族!”
不知不觉已经捧了一手光珠,他走向纥骨颜,递给他,“主公,不弃,我族,不死。”说罢,挖掉自己的霜痕,自杀身亡,
二人看着手中的光珠,雪妖他们心里明白单个人的妖力不够换取白小芷,所以他们果断选择了集体自杀。
关于这张妖网的作用黎舟元姳一直以为是为了加强彩凰阵的效力,
不过她抬头了望了一下已经形成的妖网,妖力齐聚攻击的地方,
是北方,
准确来说,
是死界,
可是仅凭雪妖的妖力根本无法对死界产生影响,不然也不会防范雪妖入境几百年。
黎舟元姳思索之际,纥骨颜已经背上救出来的白小芷,他行动仓促,但对妖网的形成以及攻击的方位并未感到多震惊,
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所以,他是早就猜到郑氏所设法阵的蹊跷了?
“颜公子是吗?”突然,两个黑衣人闯入,
他们两个拿出画像,再次确认眼前的男子就是纥骨颜。
见纥骨颜二人警惕,他们便立马自报家门,“我是郑家——”
“我二人受郑三小姐令,前来协助颜公子破阵。”
纥骨颜偏头一愣,“郑氏?”
好吧,已经完全不信任郑氏之人了,
黑衣人道:“此事说来话长,路上同颜公子慢慢道来。”
纥骨颜却不听他们两个的说辞,准备随时出剑的姿势,“你怎会知道我们在此处?”
黑衣人耐心解释道:“因为我主同我们说了,她推测白小芷在此处,所以颜公子一定会来,而我们除了在外打探消息外就一直在此等待。”
“我知道此时出现在此确实会令颜公子猜忌,但为了救人破阵,我们没有时间再去周旋,”
他们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这张图纸是我主根据记忆自己简略绘制,令其中三个尾则也标志的清楚,若颜公子还是不信,去查验一番便是。”
纥骨颜接过图纸,经过一番确认,才道:“多谢。”
黑衣人松了口气,往纥骨颜身后的血泊望了眼,叹道:“看来雪妖族的护罩开始被攻破,死界也多半不容乐观。”
“嗯,走吧。”
纥骨颜顺手就牵着黎舟元姳往外走,
可黎舟元姳却一手推开了他,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男子凝重的面容,这才明了,此妖网破的并非是死界,而是雪妖族自设的护罩,
他们利用同族人的妖力攻击族内结界,自然要容易得多。
而他早在苻生他们之前就知道三个阵眼之下还有别的玄机,
黎舟元姳不禁在想,方才他独自出去了一趟,是不是早就已经寻到丰归阁,故意将黎舟元姳引至此处,让她滴血破阵。
他从一开始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一切的变化,好似早已掌握全局,一步又一步的瓦解法阵,
十天齐,雪妖族,好像都对他赋予重任,
又是这样,总是能提前一步发现端倪,在兖州时就被他摆了一道。
“我才不要跟你去送死。”黎舟元姳眼底的漠然令纥骨颜心中一颤,
“这就是你同苻生讲执意要来郑府的真正原因?”
他来郑府的原因,第一个是解锁,第二个便是救白小芷,
她又试探道:“方才在丰归阁你迟迟不出手,并非是你在犹豫,而是在跟我演戏?”
纥骨颜轻轻皱眉,问:“何意?”
“那雕文你认识。”
“不认识。”
纥骨颜暂不理黎舟元姳的质问,他耐心解释道:“你没有法力傍身,我带你出去。”
逆行北境确实危险,但纥骨颜要带她去的并非是那个地方,而是离开小华郡,
此时彩凰阵被破,火奴可以通过火咒抵御玄冥火直接送她出去。
可是纥骨颜却不知,她其实早就可以脱身,
黎舟元姳见纥骨颜执意要带自己走,“我死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纥骨颜:“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不忍心了?”黎舟元姳骤然一笑,笑的荒唐,“你的感情真好骗,蠢货。”
“还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因为法力全无才故作姿态,令你心怜,没想到你真信了。”
面前男子伸出去的手一直停滞在半空,神情略有动容,
她转身不去看,冷漠道:“滚,我何时需要人护着。”
是了,
她堂堂魔族帝姬,何时需要人护着,
说话语气,做事神态又回到了从前,傲慢随意,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你来兴致了,就处处撩拨我,现在厌弃了,便将我一把推开,”
“黎舟元姳,”他垂首沉默片刻,“我很好玩吗?”
女子羽毛般的长睫轻扇,扯了扯嘴角,平静道:“你可知此番说的话会令多少人心寒。”
纥骨颜听闻此话心底一沉,
“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心善到这般,真是愚蠢至极。”黎舟元姳狰狞地冷笑道。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她明晃晃立在男子面前,郑重道:“那我现在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女子,就是个十足的恶人。”
“圣雁门一百一十三名弟子抽骨拔筋,他们师尊被我打的魂飞魄散确有其事;我骑魔兽撞破北苍山,引至山崩,造成数余村子葬于山石之下;抓了多罗寺数十个小和尚给宫内女侍开荤,他们不堪受辱自戕而亡;寻找上好皮相的男子,剥皮千万,只为修复自己宠爱的面首脸上的伤疤;嘉谷关上百名修士被挖心取胆,将心塞进他们嘴里也是我所为——”
纥骨颜:“够了。”
黎舟元姳从并不避讳这些,
恶贯满盈,臭名昭着,
几百年来,她的战绩可查。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们尸骨未寒,就是盼着你这样的有志之士为之伸冤除恨,而你却把他们的牺牲看做笑话——”
“别说了。”男子紧握双拳,绷紧的鼓皮终于有了起伏的情绪,
他垂眸不再说话,吸了一大口冷气入肺,背着白小芷果断离开。
望着远去的白影,黎舟元姳浑身发软,踉踉跄跄扶住石壁,她微微闭眼,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