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在几家商行挑选了些满意的干货,先行运往陆城,联系姆妈派人去码头收货。
她一并在商行里,专门给姆妈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但她一字没提船上发生的事。
姆妈会担心的。
江宁也累了,本想去挑挑海鲜,可是还没到地,她就在车里睡着了。
司机直接把车开回陆公馆,不敢带着军座要要的人到处走。
“江三小姐。”
司机叫醒江宁。
江宁一看陆公馆近在眼前,她下车拔腿就跑。
司机慌得一逼,连忙把江宁拦下。
“三小姐,您不能走!”
军座回来没见着三小姐,他这当司机的,狗命不保啊!
江宁胸口一阵揪紧,直逼她认清现实。
陆景侯下个月入主陆城督军府。
她的姆妈,她和姆妈的心血。
全在陆城。
罢了。
还是留下等陆景侯回来,跟陆景侯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钱解决。
就当她要赎身。
这些年,她手头上攒了一小笔钱。
公馆里。
五十来岁的管家,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领江宁进去。
江宁边走边打量。
真是好一座气派又豪横的陆公馆。
一水儿中西合璧的设计。
红木的扶梯,五彩的玻璃,一人多高的大吊钟,金灿灿的镏金水晶吊灯。
随便一个花瓶,都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古董。
唱片机里播放着优雅的西洋乐曲。
茶几上的咖啡,飘散着醇香的热气。
管家还特意安排过,提前用唱片机放上优美的西洋乐曲,煮上味美醇香的咖啡。
都是当下时兴的,也是很多太太小姐们喜欢的。
就为好好款待江三小姐。
军座专门吩咐过,务必让江三小姐觉得舒心又惬意。
可惜江宁不舒心也不惬意。
并非完全因为陆景侯,而是她骨子里就是传统的。
她能接受新鲜事物,能顺应时局的发展。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
管家十分细心,看出江宁有情绪,而且很疲倦,就领江宁去二楼的房间。
“三小姐,只管在这里休息,都是军座的意思。”
管家还说:“我就在楼下,有事随时吩咐。”
然后管家便退下了。
两佣人来送水果和点心,也没过多打扰。
都晓得军座不带女人回公馆。
这般带回来了,肯定就不一般。
听说还是从外地带回来的。
他们当下的,记住这一点,便知道该怎么做。
江宁看见她的行李箱在房间里,以为是客房,就倒在床里睡觉。
大床很舒服。
新换的床单被套有阳光的味道。
她也真的很累很累,忙了大半天,昨晚又没睡着。
不知不觉间。
江宁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景侯接到管家的电话,得知江宁到了。
他推掉晚上的接风宴,兴冲冲赶回公馆,脸上如沐春风。
看来是小奶猫学乖了。
早早在公馆等着他。
他会好好疼她的,她真还是个处,他一定放慢节奏,不让她多遭罪。
于是。
陆景侯回到公馆,一边扯松领带,一边推开房门。
没想他陡然停下了所以有动作。
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小奶猫软绵绵地睡在他的床上,裹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睡得又香又甜。
房间里流淌着她的气息,恬静柔和,恰如深夜里的月华。
她像极了贪睡的小懒猫,又像来到他世界里的精灵,不谙世事,不染杂尘,静静躺在那里,回味着她来时的一路风景。
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喉咙在发干,心跳在加快。
又有那么一瞬间。
他恍恍惚惚,竟然觉得自己正在做梦,一戳就碎的美梦。
他更加小心翼翼,从门口到床过边不过几米远,他却花了十几分钟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