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又萧条的院子里,杂草长了半人多高,一点不像当家主母住的地方。
江宁对这里却无比熟悉。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阿爸在这里一次又一次虐待她姆妈,她跑上去拉开阿爸,就被阿爸一起打,还被阿爸扔进了水井。
那天是姆妈跳下来,抱着她在没过脖子的井水里,苦苦支撑了一夜,才被好心的佣人救了上去。
要不然她和姆妈都得死。
而那位好心的佣人,不久后就被她阿爸打断了腿,撵出了江家。
这一年她才三岁。
通常来说,这么小的孩子记不住事儿。
但她记得很清楚,历历在目。
阿爸还曾拿着刀,半夜三更冲到她的小床前,咒骂着,挥舞着。
朝她砍下来的那一瞬间,天空突然劈下一道猛雷,吓了她阿爸一大跳。
阿爸才扔了刀,跌跌撞撞跑了。
她姆妈嫁过来之前,阿爸已经跟二姨娘好上了,孩子也已经有了。
她姆妈一直没能有孕,阿爸就一边骂她姆妈下不出蛋来的鸡,一边挥霍着她姆妈的嫁妆,养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后来她出生了,是个女儿,这一切开始变本加厉。
整整十七年过去。
真的够了。
够够的了。
她要结束她痛恨的这一切!
“江宁!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王八一样趴在督军府,再也不敢踏江家的门!”
刘玉仙最先找来,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人,恶狠狠指着江宁对下人们说:“给我打,往死里打!!”
就见下人们麻木地提着棍子,围向江宁。
江宁靠在藤编的椅子里,迎着刮来的寒风看向刘玉仙。
她轻掀朱唇,用一句话定住下人们靠近的脚步,“我现在金贵着呢,掉了一根头发丝儿,你们都赔不起。”
刘玉仙顿时又气又恼,“江宁,你当上了督军夫人,了不得了是不是?我动不了你,你阿爸总可以!”
还说:“你最好赶紧把钱赔给我,我就当没有来过,否则我一定让你阿爸,打得你哭着求饶!!”
江宁怪迷糊地眨眨眼睛问,“什么钱?”
“赔给我和雪莉的医药费!你害我和雪莉吃死耗子,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
“那…二姨娘,你想要多少?”
“三千大洋!”
“这么多?”
“你以为呢!?几十百来块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这倒不至于,二姨娘你也不要想多了,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你敢!!”
“死耗子是你扔的,跟我没有关系,让你吃死耗子的人也不是我,我凭什么赔你医药费?”
“就凭你千般算计,仗着有陆景侯给你撑腰,把我和雪莉害惨了!”
“那天全城都在猜是不是陆景侯的生辰宴,你偏要往生辰宴扔死耗子,不该你吃该谁吃?”
江宁翘起二郎腿,不介意跟二姨娘多掰扯几句,“江雪莉之所以也吃了死耗子,都是因为她救母心切,感人至深,陆景侯才成全了她这片孝心。”
她还说:“二姨娘,你不扔死耗子,就没有后面的事。”
“你不起害我的心思,就不会自食恶果。”
“还想要医药费??”
“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