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于,名南燕,今年五岁。
名字是爷爷取的,但她没有见过爷爷,因为爷爷在她出世前就死了,爷爷在世时提前把孙辈的名字都取好了,等孙子孙女出世后,再选一个用。
奶奶说过于南燕命不好,娘亲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一尸两命。
父亲去年的时候也因病去世,跟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老迈,家里没了男丁,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恰逢今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再也支撑不下去,于是奶奶带着她过来投奔远房亲戚,希望有条活路。
原本规划好了的路程,谁料粮价上涨,她们原本不多的路费根本到不了远亲家里,半途一路行讨前行的。
只是到了达州城,奶奶生了病,她们实在走不动了,只能暂时停了下来,为了避免露宿街头,奶奶强撑着病痛,寻了一间疑似闹鬼无人居住的房屋落脚,也算是有瓦遮头。
白天奶奶强忍着病痛,带着孙女在街上行讨,晚上回到这屋里居住,遇到好心人帮她们出了药费,请郎中给她们看病,开了些药。
只是奶奶病得实在是无法下床了,于南燕只能一个人照顾奶奶。
她白天出去讨吃的,讨到了就拿回来跟奶奶分着吃,接着她一个人打水,烧火熬药,给奶奶喂药,锅里的最后一包药材都快被熬到没味了,她也没舍得倒掉,她只是希望奶奶能好起来,奶奶是她唯一的家人,她不能再失去奶奶了。
每天晚上,她陪奶奶住在这个贴满符纸的屋里,她也害怕,但是她不敢点灯,只能偷偷的哭,她怕别人知道后会把她们赶出去,不给住了。
“燕子……如果……咳、咳……”奶奶本就老迈,如今被饥饿和病痛折磨许久,她说话都已经无比吃力。
“如果……奶奶走了……你就去寻一大户人家……卖身为奴……至少有一口吃的……”奶奶艰难的交代着,她怕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强撑着迷糊的精神交代遗言。
“不会的……奶奶不会的……我去求大夫给你开药……”
于南燕害怕失去最疼爱她的奶奶,她找到帮奶奶看过病的郎中那里,哭求着大夫继续开药。
大夫见她可怜,分文不取又开了三包药材给她,并叮嘱她要给奶奶找吃的,不然光喝药也没用,饿也是会饿死人的。
“大娘你行行好,能给我一点米吗?我奶奶快死了,我不想让我奶奶死……”
“大爷你行行好,能不能给我一点点你不要的肉,我奶奶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她已经躺在床上动不了了……呜呜……”
于南燕逢人就苦苦哀求,找人讨米讨剩饭,找肉档讨一点点别人不要的边角皮肉,幸好也讨到一些粮食,她一个人打水生火煮熟,让奶奶有了一些食物补充。
经过两天的休养,奶奶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于南燕又给奶奶烧水擦身,她满心期许,希望奶奶能很快的好起来。
“燕子……你是个好孩子……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万一奶奶有一天不在了,你寻不到大户人家……就去找户男人多有儿子的,给别人当童养媳……也能有口吃的……刚到别人家时,记得不要吃那么多,要多干活……”
奶奶趁自己精神稍好,徐徐教导着孙女,万一有一天她不在了,也要有条出路。
“如果你碰到有好心人对你好的,你就一直跟着他,帮他干活,为他着想……”
“奶奶……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于南燕不一定理解奶奶的叮嘱,她只能先记着,等奶奶说累了,就躺下睡了。
于南燕就在奶奶的床边的一块木板上躺着,今天奶奶有力气说了很多,但她心里总是很担心,她很害怕。
奶奶总是说走了之后,让她要如何如何,她很害怕奶奶真的走了,她很害怕失去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没睡着的于南燕,突然听到了门栓扭动的声音,黑暗中往后门看去,隐隐约约见到门被推开了,一个看不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从身高上看,感觉和奶奶差不多高。
夜晚、黑影,满屋贴的符纸,于南燕一直觉得这屋子里可能有鬼,只是出门了没在家,所以她和奶奶一直没碰到,现在这些鬼可能是回来了,于南燕便先出声说明一下,请求这些鬼的原谅,奶奶还没好,希望不要被赶出去。
“我不是鬼爷爷、鬼奶奶,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你真的在这屋里见过什么鬼爷爷、鬼奶奶吗?”杨峰循着怯生小女孩身影处看去,小声询问,说话要是大声了,怕吓到别人。
“没有,我没见过……那你是谁?你为什么大晚上来这里,也不点灯笼?”
“我吗?我是懂得抓鬼的天师,以为这里有鬼,就过来瞧瞧!你在这里住,晚上为何不点灯?”
“我……我不敢……我们是偷偷住进来的,怕被别人发现了,赶我和奶奶走……”
通过一系列的交谈,杨峰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杨峰走到屋子中间,借着从外透进来的一点点星光,杨峰的日月双瞳看到了这屋的一张桌子上,有一盏油灯。
杨峰取出火折子,吹了一下,把火折子吹亮了火苗,点亮了油灯,屋里的事物杨峰尽收眼底。
“你和你奶奶怎么会在这里,偷偷住进了别人的屋?”杨峰看了一眼床上病着的老奶奶,又看着脏兮兮的小女孩问。
小女孩便把自己和奶奶的经历,说给了眼前这个大哥哥听。
“咦?你看,屋里点灯了,杨峰进屋了吧?”
丁栋梁看到屋里亮起了灯光,但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杨峰出来跟他们说说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发现鬼了,还是没发现?要是发现了,叫我们进去看下你怎么抓鬼的啊!
就在丁栋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到杨峰从后院出来了。
“怎么样?里面有看到鬼吗?”丁栋梁上前问。
“没有!我就好奇,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闹鬼的!”
“我表弟说的,舅舅也是个木匠,跟我爹一起共事,我表弟在这边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贴了很多纸符的房子,还说听到了有女人哭的声音,吓得他都不敢在这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