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车轿。
秦小可有些怔愣的看着那红疤郎君,皱眉问声道。
“哥…不过是要些粮食罢了…怎得便要打杀那小乞丐…”
闻言,张秦忆浅笑着说道。
“小可啊~有一就有二~若我等给了这粮食,那在一旁站着的几个乞丐就要一同上前讨要了~”
“再等着那一传十,十传百,只怕是要将我等生吞活剥了才好呢~要知道~人饿急了可就不是人了~”
“这世道总是欺负良善,逢迎强暴~你信不信,现下那几个乞丐~只怕是正吃着那被打杀了的小乞丐呢~”
闻言,秦小可不禁皱眉,只觉胃里一阵翻涌,颤声说道。
“吃人?!”
“呵~我的好妹妹啊~我等又何尝…不是正被送去那陛下口腹之中呢…”
闻言,那秦小可沉默着,低眉垂首坐在床沿,眼底不知思忖着什么…
见此情状,张秦忆便行到了那小妹身旁,说道。
“别多想了…我等自身难保之人…又能救得了谁呢…”
“况且~我也没说要打杀那乞丐啊~这可是我们的花卿公公亲自下的令~”
那轿帘外的花卿,听了这般胡话,眼角一颤,却是又将那缰绳握紧了些…
一行车轿自顾向着南方而去,官道上扬起了阵阵尘埃,模糊了那身后青州,遮掩了那黄天白日…
…
……
京都,含章殿。
“哦~张太师要告老还乡?”
闻听着那尊位问话,张绮年便又恭敬了拜身,做声答道。
“是…老臣实感心力交瘁,天年不假,恳请陛下恩准老朽致仕归乡…使骸骨得归东州之九泉耳…”
“太师请起!您是孤的授业恩师,怎能这般下跪拜身,实是折煞于孤也…”
陈陆吾忙将那张绮年扶将起来,两手托着那张绮年的双手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礼,却不知,太师可有荐选之人…”
闻言,张绮年颤着身子说道。
“臣本无合适人选…然臣那息子张聿之自荐于老臣,陛下或可一试,当然…若他日不合于事,陛下尽管或贬或迁…”
“好好好…孤知道了…太师这般劳累,还是快些返舍休息罢…明日孤亲自送太师归乡…”
“老臣,谢过陛下…”
…
……
京都,天牢。
闫太阿披着宽袍,行进了那地下监牢之中,待经过几番周转,便见得一间粗木牢间,内里稻草铺地,恶臭无比,一个白发老人却正是身着一身囚衣,端坐在那稻草之上,神态自若…
“赵首辅~别来无恙啊~”
闻言,赵汝阳睁开了眉眼,一双眼径看向了那门口的闫太阿,却是又闭上了眼眉,开口说道。
“鸡鸣狗盗之流不入老朽眼目…”
闻声,闫太阿也不恼,只是浅笑言道。
“赵首辅就不挂心…您那长子赵志介嘛~”
闻言,赵汝阳不禁皱眉,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那闫太阿,作声道。
“一切罪责均是老夫一力承担…又与吾儿何事?”
“呵~您那长子可是好生威风呢~屡次直言上陈陛下,欲为您这昔日的首辅大人平冤昭雪呢~”
“呵~你不必在此作言激我,吾儿又岂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闫太阿,你未免雕虫小技,老夫又不是三岁孩提…”
见此情状,那闫太阿也是收了笑眼,接过了旁人端来的一杯茶盏,递到了那餐口旁,作声道。
“老哥哥~你也别怪我~我不似您那般英雄本色,我只想好好活着罢了~”
“这杯茶权且敬您…”
“若有来世…老朽为您当牛做马…以偿还此冤债…”
那囚牢中人并不作声,周围不时传来阵阵水滴声,衬得这暗室更是幽暗恐怖…
那闫太阿放了茶盏便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
……
梁州,一处渔浦,一个渔夫。
那中年渔夫正自坐在岸边垂钓,恰天光正好,湖波幽微,待的一捋乍破涟漪荡开,那渔夫几经拉扯,终于是钓上了条精黑肥美的青鱼…
看着这手中扑腾的青鱼,那渔夫微愣了愣,自顾作声道。
“十年垂纶…却终究是这般结局不成…”
言罢,那渔夫便取过一条柳枝,串起了那青鱼,而后看向不远处那梁州城,叹声言道。
“也罢~权且当个见礼~去见见我那小师弟罢~”
言罢,那渔夫便提着那条青鱼,收拾了一旁用具,向着那梁州城行了过去…
那渔夫口中哼着首乐府古题,只听得那沧桑声音哼道。
“自有太平七十五,白日东流不能顾。青云之上坐银母,率野之人充纨绔。君不见,繁华子弟凤龙舞,招摇寰宇纵横补。精卫万载老乐府,漫落江海漂寒骨,一点恨余青血入黄土!”
…
……
青州北,狗儿乡。
“快跑啊!北旻的军队打过来啦!”
不知是谁一声喊道,顿时整个村子都乱作一团,有那忙着跑回家收拾物什的,也有那站在原地愣神的,一片嘈杂喧哗声中 一个老朽扯住了那叫喊的粗汉,问道。
“瞎喊什么!哪里有军队?!”
正说着,却是听见那地面微微震动,那老朽抬眼看向那了不远处,只见背着夕阳,一道道兵马缓缓行了过来,直蔓延到了那土塬之上,漫山遍野的骑兵与步卒,一个个穿盔戴甲,手执兵刃,像一大片黑云般压了过来,直吓得人三魂丢了七魄,六神飞了四方…
那老朽见此情况,忙跑了后去,却是连拐杖都落在那原处…
“跑!快跑!北旻打过来啦!”
这边北旻主将善子夫看着那不远处逃窜的一众村民,便下令说道。
“传令,今夜驻扎狗儿乡,我军如有粮草不足,可尽取于民…”
闻言,那一旁的副官却是眼中一亮,作声道。
“是!末将领命!”
善子夫抬眼看向南方,扯开了个笑脸说道。
“戚扬呐~多年不见君~子夫可是想君想得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