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日, 十月初五。
吕小霞囚期已满,已离刑司,牢下这么些天,她身上刑伤倒是养得差不多,无碍行动了。
吕小霞还着男装,穿一墨蓝色常袍,找了一面摊吃面,本想要那大肉面条,可惜囊中羞涩,只得叫来一碗素面,不过吃的也味美,只觉得面条细滑面汤滋溜,无论哪一点都比刑司牢饭好千万倍。
有两个大婶也不吃面,站在摊子旁边嚼舌头。——“真是豺狼心肠,狠毒至极,对自己的媳妇都能下得去手,一通鞭子就把那赵初焰活活打死了,你说这人怎么这么狠?以前他办得那些案子听说有好多都是冤案,这豺狼心肠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可不是吗,大街小巷的人都在骂他呢,他的名声如今都臭了,这样的人还敢自称大侠,秦大人也不知道怎么被他蒙了心智,才会收他入刑司。”
“你们说得可是那展昭?”面摊老板也说话了。
“不是他还是谁?还有哪个畜生杀了自己媳妇?”
“这几天人们都说这事。想不到展昭居然是这样的道貌岸然,还敢妄称大侠,若是那些江湖好汉长了眼睛,就该上来一起把他杀了。”面摊老板说得也狠毒,就和跟展昭有仇似的。
另外几个搭伙在面摊吃面的食客这时候也明目张胆说起了这事。——“这展昭鞭妻,杀妻,居然还有传言说他是天上仙客。”
“扯淡,不知道是谁人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你们说那赵初焰死没有死?”
“肯定死了,有人还亲眼看到了呢,说她满身都是血,脊背都给打烂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要是她不死,我就相信她是天上仙客。”
“你们说够了没有?”吕小霞突然拍桌子,撒泼道。她一个个挨着看着这些人,道:“你们就只会背后蛐蛐,有种的就亲自上青山找那无情无义的展昭呀,别躲起来做“英雄好汉”。”
她骂人骂得痛快,可是对面得到底人多。他们指着吕小霞问:“你是谁呀?”
“神经病吧!”
“瞧你这模样,原是个女儿身吧?是不是那“黑心肠”展昭的姘头啊?”
“你再这么嘴巴不干净,当心姑奶奶拔掉你的舌头。”吕小霞叫道。
“呦呵,真狂啊,我看你和那展昭就是一道的,要不怎么帮着他说话?听说那展昭素来风流,身边女伴可是一个接着一个,你是她身边的哪个啊?”这话把吕小霞惹恼了,顺手拿了碗就朝对方砸去。
“哎呀。”那人叫了一声,还未有反应上来,便又被吕小霞摔倒。
“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看你还敢嘴上放毒。”吕小霞骂罢,抡拳就打,直打得对方连连认错讨饶,才肯收手。
见她身手厉害,其他人也不敢再上来挑衅。吕小霞往面摊老板身上扔了几个铜板,叫道:“给你的钱,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般恶心的面。”说罢,转身往青山方向走去。
赵初焰这几日过得艰难,过得痛苦不堪,若不是展昭执意,展昭守着,只怕她早就去了。
苏墨这几日已经开始替她清除背上腐肉,每每那时她都生不如死。
午后,天气又变了,北风吹起,摧枯拉朽。
苏先生拿着那些可怖的工具又来给赵初焰清创去腐肉,赵初焰半爬半跪在床上,瑟瑟发抖,不住往墙根处躲。她摆着手,流泪流涕,不断重复说道:“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展昭就在她身边,准备随时出手,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去除腐肉,伤处怎么能痊愈,你且忍一忍吧。”苏墨苦言道。
“我不要痊愈了,受这许多活罪,还不如死了得好。”赵初焰说道。
苏墨给展昭一个眼色,展昭意会,便动手把赵初焰抓了过来,箍在怀中,面朝自己。
赵初焰不能挣脱,只能顺从,由着苏墨用刀子,针,剪子去除她伤处的腐肉。
“疼……”赵初焰哭叫,挣扎,整个房子里面都是她的惨叫声。
翠翠看着这一幕,不忍,掩着眼泪跑了出去。
腐肉连着烂皮清理出了满满一铜勺,苏墨满头大汗,挥袖拭汗,赵初焰躲在展昭怀中,哀哀哭泣,浑身颤抖,难以镇静。展昭紧拥着她,还要小心翼翼避及她得伤处,那几乎就是整个背部。他竭力振作,竭力压制泪水,他的心里流着她的血,她的泪,他的痛楚不比她少一分,甚至还要更强烈。
苏墨知道展昭是在硬撑,若他撑不住了那赵初焰真就没有指望了。
翠翠无能为力,只能躲起来,一直哭,一直哭。
北风寒凉,人心更凉。
翠翠难以收拾自己的情绪,正悲恸时候听到有人喊话:“小姑娘,展昭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