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循这些日子在翰林院过得还算顺心,史馆众人对他虽说不上熟络,但因着沈谦的缘故,还算是客气。
只是他脸上带着傲气,心里藏着委屈,一来二去的就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那日家中赏梅宴,听说有许多贵女前来,都是奔着三叔去的,沈循心中未免有些吃味。自己当年也算得上是玉京城中拔尖的儿郎,却因为相看的年岁太早,在家中发迹之前就定下了孟丽娘。
否则随意哪个侯爵家里小姐,也是能配上的。今日夜里归家,听说了窈娘为孟丽娘求医之事,顿时觉得孟家二女不顾沈府脸面,实在是不堪留在家中。
心里存着这样的想法,夜里抬脚去静思院时就有些生气。芝儿被徐嬷嬷安排着在院门口守夜,老远就听到脚步声,心中立刻警醒着,待门被狠踢上一声,忙问道:“是谁?”
“没头脑的东西,还不快给爷开门。”
沈循带着怒气道,芝儿听出是他的声音,不待话说完就打开了门,趁着溶溶月色,她又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循。
灯笼的光亮将芝儿的眼睛照得亮,沈循本以为忘了这丫鬟,今日得见瞧着她下跪就将自己的腿往她跟前挪去,道:“贴上来。”
因着孟丽娘暗里使绊子,芝儿这些日子被院里的丫鬟孤立,已是极委屈,她不止一次想过自己该当如何才能脱困于此。
沈循的话就像是一根带着她脱离深渊的长绳,她知道自己身姿丰满且有几分姿色,可常年做丫鬟哪里能光鲜亮丽打扮一遭。谁人没有爱美之心,芝儿心中自然也有那些奢望与虚荣。
那一瞬间芝儿心里想了许多,可再多的思量也只是推着她往前,而不是拉着她靠后。
这滋味让沈循生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就在这门口,趁着月色与微光之下,芝儿的手被他拉住缓缓往他腿上挪去。
男子与女子是不同的,芝儿虽还小可这些该知道的,还是听过旁人提起。下人的屋里三五人打横着睡觉,她是亲耳听过其他丫鬟讲这些男女之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沈循哪里还想着要训诫孟丽娘的话,只将芝儿搂着抱着,手上已触及了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总算是尝到后,沈循还未放手,倒是戏耍了几番才睡去。
正屋里的丫鬟将这次告诉碧兰,吓得她当下就从碧纱橱穿了衣裳起来,又想着孟丽娘还在病中,不敢让她知晓。只能忍住心绪,让丫鬟打水进去耳房伺候。
“骚蹄子!竟然敢勾引爷!还敢在正屋行那事,实在是太不把少夫人放在眼中!”碧兰低声骂道,自从碧柳一事后,她就十分提防有丫鬟爬床的事,今日眼皮子下发生这档,让她又是气又是愧。
她才不会管这样的事是否为沈循主动,总之是芝儿不要脸,才会这般勾引。
天亮时,这事还是瞒住孟丽娘。她看着沈循进来,又是欢喜又是怕自己这副模样让他厌恶,心中本是慌乱忐忑。谁知,沈循进来坐下就说了芝儿的事,要将那丫鬟放到书房去伺候。
孟丽娘是知道芝儿的,样貌说不上是好,可身姿确实是丰满。时下女子皆是相仿宋时之风,以瘦弱婉约为美,故而她从未将那丫鬟放在眼里过。
心头涌起不忿与悲伤,只觉得如鲠在喉,深吸了两口气却被呛着,咳了几声依旧缓不过来。
沈循站起身来后退几步道:“你这身子也是不争气,难为你那庶妹竟然求到了祖母那里,说服了三叔亲自给你请大夫来。若这次还不能好,爷真是丢不起人。”
他说罢转身离去,只留得孟丽娘靠在碧兰怀中落了场泪。
她这身子如今实在是难撑住,不过喘了会儿气就精力不济了。痴痴躺着想起沈循说的话,道:“窈娘对我,还算忠心,你也莫要用为难她了。”
碧兰点头应下,她也没想到窈娘会走到这步。
下午还未到用饭时,窈娘在佛堂擦拭,就有婆子在门口唤她,说是三老爷请去清思院问话,是为了少夫人的病情。
窈娘一愣,有什么话梦里说岂不是更私密些。婆子不敢耽误事,催促道:“哎哟!小娘哪时整理,菩萨都不会怪罪。可眼下要是迟了,三老爷怪罪起来,如何是好!”
窈娘听罢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又净了手才与她同去。到清思院将人交给门口的青松,那婆子才稳当离去。
“孟小娘,请随我来。”
青松跟着沈谦久了,脸上的表情也随他冷沁沁的,他不知窈娘心中所想,只是在纠结该不该提醒窈娘两句,免得自己大人突然又荒谬起来,对窈娘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快到屋门口,青松眉头微蹙看着窈娘道:“小娘有什么需要,吩咐小的就成。”
话音刚落,抬眼就见沈谦站在门口,帘子被他掀起,泠然看着青松道:“去院门口守着。”
窈娘见他离去,站在门口不前不退,福身道:“三老爷安。”
沈谦颔首低眉道:“外头冷,快进来坐。”
知道她是担心这门帘一关上,两人孤男寡女在室中,难免被人误会,沈谦看着她淡淡道:“你以为我会如何?”
毕竟这是现实之中,窈娘听这话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些,这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屋。
谁知门帘刚落下,窈娘就被沈谦抱在怀里,温暖有力的臂弯将她紧紧搂住,那一瞬间她如飘荡的船,找到了停泊之处。
可两人有这般亲昵时候毕竟难得,窈娘不敢让自己沉沦其中,片刻后就伸手扯了扯沈谦的衣袍,道:“三老爷让妾来,不是要说少夫人的病情?”
身后的人闷声一笑,道:“那毒还是我让你知晓的,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嫡姐如今的情况?”
那为何还要她过来......这话窈娘未问出口,但答案呼之欲出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