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他早就忍不住想去玩雪了。
但是他又在纠结一个问题。
这雪该怎么玩？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万种玩雪的方法，但此时面对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最后，他决定先迈出第一步。
“嘎吱。”
新鲜的雪踩起来脚感特别好，脚底可以清晰地捕捉到无数片雪花在鞋底由松散变为紧致的动能传递，发出的嘎吱声更是像在耳朵里玩棉球一样，让人受不了，痒痒得直想再来一次。
开了个好头，柳寒一下子就玩儿嗨了。
一会儿在雪地里踩来踩去，一会儿在地上滚出一个大雪球，一会儿团一个雪块趁人不注意就砸向看热闹的小科员们，一会儿直接往地上一趟，印出一个人形图案来。
“我有个主意，圈一块地，把南方人叫过来免费玩雪，卖门票给北方人看。”一个小科员说。
“我看行。”另一人说。
柳寒不知玩了多久，都有些玩累了，回屋檐下坐了一会儿。
“柳局长，您还有个经典项目没玩呢。”小科员提醒道。
“啊？还有什么项目？”柳寒问。
“雪上写字啊，雪地里给朋友写点祝福啊什么的，南方人都爱这么干。之前我还听说有人专门接代写，下一场雪能赚不少钱！”
“还有这生意呢！”柳寒第一次听说，“那再厉害点的，能画画不？”
“能是能，但一般没人去画。”
“为什么呢？”
“一下雪，我们就得出动大量的清雪机，把所有车道上的雪都清到道牙子上去。”
“每家每户前边儿有空地的，也都抓紧时间铲走了，要不然稍微化了点儿，或者踩严实了，就出溜滑，还不好清理。”
“所以，一般写俩字儿拍拍照的时间还是有，画画么时间有点儿长了。等把雪清理完，就基本找不着大片的地儿了。”
“原来是这样。”柳寒点点头，“那这些地里的雪都不用管吗，它们一直堆在那里，那么冷，不会破坏什么微生物圈，把土弄坏之类的？”
小科员笑道：“柳局长，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雪堆在土里，不仅没有坏处，还都是好处！我们白凤河广袤的黑土地，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冰雪覆盖，腐殖质不断积累形成的。”
“等来年开化了，土壤里水分含量高，也有利于种子幼苗的生长。一些虫卵还会被冻死，减少虫害发生的概率。”
柳寒心中微微一动，连忙问道：“也就是说，雪木丹市那么多的土地，一整个冬天不管下多少雪，都会完完整整地，像一张白纸一样盖在那里是吗？？”
“可以这么说。”
“那不就妥了吗！”柳寒一拍大腿，“这么大，这么广的土地，这么白的雪，这不是最宏伟、最壮观的天然画布吗？”
“快，马上回去，我要跟吴局长详谈这件事！”
“可是柳局长，这么大的雪，咱们没法开车啊！得等雪停了咱才能走。”小科员说。
“好吧，那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
雪停后，村子里开出一台小型扫雪车，沿着出村的道路一路开了过去，把路上的雪清到了两边的地里。
柳寒一行沿着清干净的路开到了县道，县道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又顺利沿着路上开回了雪木丹市。
柳寒回到自己的宿舍，刚报到时来踩了一脚，然后就有差不多半个月没回来过了。一进屋，桌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一进屋，28°的暖气一下子让他全身发烫起来。
“该说不说，这有暖气的屋子里就是舒服啊！比在林耳市冬天用烤火桌和小太阳强多了。”柳寒感叹道。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干巴，需要配一台加湿器，要不然这鼻子干得实在难受，还容易出血。
把室外的衣服脱去，柳寒穿着短衣短裤躺在床上，浑身舒坦。
坚持把所有区县调研一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让他在村里赶上了一场大雪。
而正是这场在村里的大雪，打开了他的思路。
雪木丹市的优势就是广阔的土地，所以最终，还是要把出路放在地上。
谁说只有稻田能作画？直接在雪地里画画，不比那简单？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柳寒来到了吴鹏的办公室里。
昨天他在电话里简要汇报了自己的想法，没有细说，今天，他又详细讲了一遍自己的构想。
吴鹏最开始眼睛一亮，但后来又摇了摇头说：“柳局长，这个想法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知道您发现没有。”
“您是想说，持续时间的问题吧！”
“虽然这个画理论上可以持续一个冬天不化，但是雪会一直下，隔三差五的一场雪，就会把之前画画的内容都抹平，如果想看又要重新画，所以人力成本、观赏节点的把握，都是难题，是吗？”
吴鹏说：“既然您都清楚这些问题，那为什么还……”
“吴局长，格局还是要打开。”柳寒笑着说，“谁说这个画，要我们自己来画了？”
“这……”吴鹏不解道，“我们不画，怎么让游客们来看呢？难不成还让游客自己画不成！”
“没错！”柳寒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雪画与稻画不一样，稻画耗时长、成画难，但雪画不一样，你不管好不好看，是个人就能弄出点图案来，这种画，更加注重一种参与感。”
“有一片完整的，属于自己的雪地，可以在上面画一幅巨大的画并拍照打卡。”
“我就这么跟您说，吴局长，没有任何一个南方人能够抵抗这种诱惑。”
“这样啊……”在柳寒的劝说下，吴鹏有些动摇了。
“那……那具体要怎么操作呢？”
“我听说您那儿好像有所有地块的卫星遥感图片？”柳寒问。
“是的，我们会用卫星实时监控耕地状况，看有没有人种了不该种的作物呀、有没有地方起火呀、出现大面积病虫草害呀、侵占耕地之类的。”
“那就好，我们的规划，就从卫星遥感图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