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未免太格格不入,薛执宜也跟着做出惊讶之态,但却一直在悄悄欣赏傅泠的反应。
只见傅泠面色一变,怒斥荣子滢:“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说什么混账话!”
此刻头发凌乱跪坐在地的荣子滢却是突然嘶声笑起来,形同疯癫:“如果我不检点,这个孩子的父亲身为薛家人又能检点到哪里去?薛家又能有多干净!”
这般反应,薛庭柳的心头都跟着一跳,他看向薛庭笙:荣子滢若是真的拿下了薛庭笙,该告诉他才对,既如此,那还能是谁的?
傅泠也不自信地看了眼薛庭笙,但见她这个儿子的脸上,此刻又是嫌恶又是恼怒,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傅泠微觉不妙,她眼皮颤了颤:“荣子滢,你已经疯了,说这样的疯话,看来也不必送回岑州了,即刻处置吧!动手!”
眼见那几个人又要勒死她,荣子滢也顾不得其他,她嘶喊:“我怀的是老爷的孩子!谁敢杀我!”
此刻,众人面色变得无比精彩纷呈。
那几个小厮哪里还敢动手?只手忙脚乱给傅泠跪下。
傅泠木讷地摇摇头,早已没有方才的闲逸,她脖颈上的青筋突突跳着:“你说什么……不可能!”
傅容心也愕住了,她只想让荣子滢身败名裂,可若是这个孩子是她爹的,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假的吧?是荣子滢胡说的吧?她爹是荣子滢的姑父,怎么可能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只见傅泠摇摇欲坠,她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荣子滢的头发,痛得荣子滢又尖叫起来。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敢胡言乱语!”
一阵推搡间,荣子滢咬住了傅泠的手,傅泠惨叫一声,拼命甩开。
邢妈妈见状,一脚踢在荣子滢肩膀上,这才让傅泠得以挣脱。
看着自己洇出鲜血的手,傅泠早已没了理智,她竭声:“打死她!快!打死这牙尖嘴利的贱人!”
可那些小厮也不知荣子滢所言的真假,此刻面面相觑,纹丝不动。
傅泠此刻早已没有仪态,只颤颤巍巍指着荣子滢:“杀了她!出了事我担着!动手啊!”
那些小厮这才起身,要按住荣子滢。
已经说出真相,荣子滢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好啊傅泠!你敢杀老爷的子嗣!你这个毒妇!你等着被休弃吧!”
傅泠唾了口:“没名没分,谁能证明!谁知道你怀的是什么野种,赖到薛家头上!”
眼看傅泠竟胆敢当众杀她,荣子滢也慌了:“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而此刻折芳院早已被傅泠的人封了,她就一个亲信春桃也被控制住,谁能去请薛振通?
她只能向薛庭柳求助:“表哥!表哥你不能不管我!是你把我从岑州接来,要我助姑母回薛家的!”
薛庭柳的手指咯咯作响:她倒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辛苦谋划,到头来竟引狼入室!荣子滢若是做了薛庭笙身边的人,的确对他有所助益,可如今她竟觊觎上了薛振通的妾室的位置!
有了新人谁还记得旧人?更何况姑侄如何共侍一夫?这是要彻底绝了他娘回薛家的路!
薛庭柳冷声:“动手!”
而此刻的薛盼柔脑子也终于跟上她哥了,意识到是荣子滢抢了她娘的位置,她面色一变,三两步上前,便狠狠给了荣子滢一耳光:“忘恩负义的贱人!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
薛盼柔下手狠厉,几巴掌下去,愣是在荣子滢的脸上留下几道斑驳的抓痕。
突然——
砰!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
看着这满屋子人,薛振通此刻怒目圆睁。
唯有已经绝望的荣子滢,此刻蜷缩在地,劫后余生般哭出声:“老爷!老爷!”
傅泠心中尚存一丝侥幸:“老爷,荣子滢她……她行事不检,还敢攀咬老爷,妾身这才……”
却见薛振通冷哼一声,晃着浑圆的肚子,就这般径直走向荣子滢,蹲下来,搂着他的肩,将她抱在怀里。
荣子滢将自己整张脸埋在他肩头,哭得期期艾艾:“老爷再不来,子滢和孩子……就要没命了!”
薛振通宽慰般拍拍她,转而对傅泠冷声道:“夫人就是这般要害我的子嗣?”
薛执宜亲眼看见,傅泠的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直至苍白。
眼前的一切于傅泠而言太过震撼,她指着二人的手颤抖不休,嘴巴张着,嗬嗬作响:“你……你们……”
薛庭笙连忙扶住傅泠,他从小读圣贤书,对于这种悖逆人伦之事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爹!你怎么能行此事?她是你的侄女!”
却见薛振通将荣子滢交给了春桃,他面不改色起身:“是你们一个个逼着我休了荣氏,子滢便已不算我的侄女,再说了,做父亲的想纳个妾,难不成还轮得到你这个儿子的来教训我?”
说罢,又对傅泠道:“夫人既已知晓此事,那我便也告诉夫人一声,子滢是一定要进门的,她腹中之子也必须姓薛!”
傅泠狠狠瞪着她,抚着心口大喘粗气,最后,竟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娘!”
“姑母!”
“夫人!”
一时间,乱作一团。
薛执宜也装模作样地上前去,让下人们将傅泠抬去了安闲居,又让人请了大夫。
薛执宜和薛庭笙、傅容心,以及安闲居的下人,都跟着昏厥的傅泠走了,屋中之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薛振通让人把荣子滢扶到榻上躺下,又着人去请大夫来给荣子滢安胎。
此刻的薛庭柳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早知荣子滢怀的是他爹的种,就该悄无声息弄死!
如今这算什么事?
“爹如此决定,是要将娘置于何地?”薛庭柳没忍住质问。
却见薛振通虽不似对薛庭笙时那般淡漠,但也已经面露不悦:“你娘自己犯错下堂,与子滢有何关系?更何况她既下堂,按理说就已经不是薛家的人了,你也不该再唤她娘。”
薛庭柳不语,但面色寒得可怕:他早晚得弄死这没有人伦的老东西。
薛盼柔却是沉不住气的,她气得跺脚:“爹你疯了!难不成以后我要让人知道,我表姐和我爹睡在一张榻上,还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唤我姐姐还是姨母?这太丢人了!你们这般让我如何见人!”
闻言,薛振通的面色一变:“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