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在刘掌柜的依依不舍中辞别上路。
因这几日大家都是连轴转,昨晚吃完饭还在收拾呢,故一上马车都闭眼补觉了,就辛苦大陈驾车。
剩下两男人倒是想分担,佳佳极力劝止了,让她好好补个觉吧。
感觉睡了好长一觉,佳佳迷迷糊糊还做了个美梦,梦到小叔当了大官,爹赚了大钱,小伙伴们都完成了任务,她也是终于一身轻了,在这古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日子。
结果美梦还正做着,被人摇醒了,睁眼一看,是她爹啊:“爹,怎么啦,到了吗?”
“还没,过了一大半路了,刚远远路过你姥姥那边,现在这不中午了,叫你起来吃点东西。”
“……你们饿了?”
“倒也还行,不过你小孩子家家的饿不得。”
“还有多久到啊?”
“按照之前找人问的,差不多还要一个时辰吧。”
“啊,还有这么久啊,那是得吃点了。”
于是一伙人半路找了个地方停下,拿出水和米,还有锅,打算做锅饭,菜的话一早刘掌柜竟然让客栈的厨子炒了几个,说是知道他们中午还在路上,所以让带上,也好省事。
还别说,人做掌柜的,要是周到起来还真是窝心,大刀真真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也想着回头真要有什么好的东西,至少在东篱镇得先紧着人家,这关系值得维系好。
那边春花和大陈忙开的时候,佳佳三人也就即将到达的大河镇讨论开来了,主要是他们问大刀,毕竟这跟他老丈人家也不远了,佳佳的话就算了,她这么小,那几年又稀里糊涂的,知道个啥。
李大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嘛,也是不太清楚呢,就听佳佳她姥爷提过一嘴,他们这边叫大江,真真就是因为整个镇子都是建在一条大江边上。
然后十几年前发了大水,啧啧,听说可惨了,反正差不多是大半的镇子都毁了,然后这些人在不远处又新建了一处起来。”
“不远处?这么不怕死啊?”金元忍不住问。
“嗐,总有人不想离开原来的地界,不过佳佳她姥爷说要是没发大水,那边地界还是不错的,沿河的地段很肥沃,种植庄稼收成都比其他地方好,还有河道宽,又有水产还能运输……”
“这么听起来倒还是不错,但是大水一来不是都毁了?还是不明白啊!”
“确实是,所以他们就在河的上游修了一座堤坝。”
佳佳灵机一动:“修到姥爷他们村了?”
“那倒也没有,不过不远,一会我们过去应该可以看到。”
“不对啊,爹,你刚刚说十几年前,姥爷他们村子难道一直叫上坝村?”
提到这个李大刀乐了:“那倒不是,这还是我听其他人说的,说你姥爷他们村子原来叫做槐花村,后来这大河镇不是在他们下头修了堤坝嘛,修成那天,差不多全村人都去看了,看着可壮观了,回来就商量把自己村子改成了上坝村。”
“……这也成。”金元都目瞪口呆了,毕竟他真不觉得这两个名字有啥太大差别。
几人便这么说着,等春花那边饭好了,再把带的菜搅拌进热饭里面,将就吃上一餐,又再休息一小会后便上路了。
虽说提到了大河、堤坝的,但毕竟这是个偏远的镇,因此大家也并不觉会有多大,直到一条河进入视野,大陈还叫他们探出头来看,大刀见了直接坐到车辕上去,其他几人探出车窗的还有拉开门帘的,都一个个扒着。
只见一条约莫四五十米宽的大河在道路一侧,随着马车向前疾驰,水流慢慢变得湍急,很快,一道十几米高的堤坝矗立在河流边上。
尤其是这堤坝看似由巨大的石块和厚重的泥土筑成,表面平整,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们这一路过来,这景色实在称得上是雄伟。
几人尤其是几个原住民确实有被震撼到,因此即使已经离开了好一会,那穿过堤坝的奔腾的河水,那巨大的水花,还有轰隆隆的声响都仿佛还在眼前,还在耳边,车里沉默了好一会。
但是,没过多久 ,外头响起了大陈和李大刀的惊呼声,车里的人也第一时间又探头出去,这一探,他们也忍不住惊呼出来。
哪怕是佳佳,都瞪圆了眼睛,只见他们行驶的道路一旁是岁月静好的山林田地,而另一边隔着一片矮树丛和荒草滩的是裹挟着泥泞的岁月残骸——明显看得出是大水冲刷后破败的建筑。
每隔一段路,就有这样的建筑几处,虽然都是些简单的残缺的房屋,数量也不多,但是对比另一面,总有一种无声的沉重。
然而随着靠近镇子,一大片残骸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看着它们那是看不出往日这个镇子是什么样子,但是能看出的是那一场大水的无情。
几人都忍不住停车下来走近打量,佳佳和金元交换了一个眼神。
佳佳:古里古怪的,非去不可吗?
金元:……来都来了……
李大刀看了好一会,长叹一声:“哎,活下来真不容易啊。”
佳佳:我c,我爹都看出文青气质来了。
“没错,百姓不易,这也正是我们大河镇要保留这些大水过后的残骸的原因,就是要告诉每一个人,既要为将来计,也要珍惜眼前。”后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佳佳当时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大白天的不至于闹鬼,但是您老这个声音在配上这个氛围,有什么猫病吗?
回头一看,只见一穿着青衫,约是天命年纪的老人,带着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书童模样的半大男孩,站在他们不远处。
几人面面相觑,大刀和金元相视一眼,一起上前对着老者作了一揖,大刀出面问:“不知老翁您是?”
“几位客人,我家先生是镇上的老夫子。”那男孩先答话了。
老夫子也接着道:“各位远道而来是为客,老朽姓夏,在大河镇教教书,人称夏夫子,这是我的书童,夏二,刚刚出声打扰了,实在是刚刚这位小兄弟说的让老朽也心有感慨啊。”
哎呦,文化人啊,这得自己先顶一顶,金元再次行礼:“原来是夏夫子,我们兄弟并家人仆从,初到贵地,有幸得遇夫子。”
“客气了,几位过来是?”
“咳 ,做些小生意,过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若是进城的话,倒是可与我一起,正好顺路。”夏夫子倒也没有因为他们自称商人的身份而有什么不同,且还出于客气,邀请几人同路。
金元几人自然应下了,说是同路也不过是两家马车一起上路而已。
进了城后,金元本要和夏夫子告别,自己这一行人要去找客栈,夏夫子却说自己没事,给几人推荐了客栈,又说顺路,一道过去吧。
不是,这老头什么意思啊,金元纳闷了,初次见面这么热情,读书人啊,别是给自己介绍了家黑店吧?但是又不好当面拒绝,哎。
几人到了客栈过,夏夫子一下车,里头就有好些人出来跟他见礼,口称“夏夫子”,夏夫子也不傲慢,一一回礼。
金元心里只道:果然啊。
然而夏夫子却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告别后转头去了对面的茶楼,这是真顺路啊???
金元几人还等怎样,进了客栈办了住店,还是租了个小院子,也是带了厨房了,东西归置好之后,天色也差不多晚了,几人也想出去走走,便一起去买点菜。
刚出客栈门,可巧,夏夫子带着他书童从茶楼出来,又碰上了?
金元是真有点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上前打招呼,又说对方给引了路还给介绍客栈,帮了这么多忙无以为谢,要不一起吃个便饭?
结果人真答应了。
金元:……铁定有事。
其实并没有,人夏夫子真真就是字面意义的“没事”和“顺路”,其他那都是巧合,他也就是当夫子久了,现在又上了年纪,喜欢到处溜达,看看鲜活的人,尤其又是今天遇到外乡客还说到他心坎了,也就随性而为了。
不过,不管几人现在心里如何向,却说这一餐饭后,又是为他们找到了一个“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