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桐把自己的小花篮往身旁藏了藏,一副小秘密,不能告诉大人的模样。
“海子叔我卖什么,那有多少钱。我买了东西给娘亲,她都是会高兴的。”她的小眼睛神秘兮兮的,“但是海子叔,你就不能告诉我娘,不然我娘亲提前知道了,她就没有这个惊喜了。”
葛海子没想到就问了一句,卖的是什么东西,却得来花桐,这小嘴巴哒哒哒的。
他心里暗想,难怪大家都说二妮现在是龙口村最能说的女娃子了。
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诉诸于口的。
一旦说出来,都不知道二妮这暴脾气,到时候又干些什么呢?
“好好好,那你坐稳了,叔要快一点了啊,不然等下都赶不及到镇上了啊。”
他双手一晃,面前的牛“哞哞”了几声,走得更快了一些。
花桐则坐在木板凳上,回头看看板车上盖着布的几筐海鲜,一路行驶过的地上流淌着,几乎成一条线的海水。
这逐渐倒走而过的石头山,在花桐的目光之下变得小了去,摇摇晃晃中,还遇到了许多折返的牛车。
这也算得上是跋涉,人力苦力破费许多,这冥家怎么就没有想过在龙口村设置一个工坊呢?
这是不想龙口村发展起来吗?
花桐暗暗按下这个心思。
到了镇上,葛海子一路带着她去到了工坊后门,还是平婶儿来接的。
“呀,我们二妮来了!”她踮脚遥望,“就你自己来吗?唉,之前出了那档子事儿,你娘回去之后就说不出来了……”
原是那天,也就是第一天上工的时候,赵家竟传来了要退亲的消息。
那也是私塾放假的一天。是以赵回,急急忙忙,就回来退亲了。
而后马娘子在家陪着大妮,平缓度过这一阵子,也就不出来镇上工坊了,算是失去了很好的工作机会。
多少人求着都进不来呢。
“婶儿,我娘在家呢,我是偷偷跟着海子叔出来的,你可不要告诉我娘啊。”
葛海子一回头,就瞧见花桐跟平婶倒完了肚子里面的东西。
太冤枉了。“嫂子,二妮这是要给她娘准备生辰礼,我这才带她出来的,我可不是特意带她出来玩的啊,等她把事情办完了,我立马带她回去,不会让嫂子担心的。”
平婶看那急急忙忙解释的葛海子,也不免捂嘴笑一笑,然后偷偷的往花桐的袖口里塞进了一块糕点。
“嘘。”
她小心翼翼的说:“中午坊里面的工头来巡视一番,给我们几个表现的好的做得快的女工,分了几块糕点,我原本想带回去的,但一想到家里那两个男的,也不懂什么叫品味,瞧着我二妮,多乖巧的女娃娃啊!婶子可真是想要一个女娃娃……哎哟,你就带回去跟那姐一起吃啊!”
她是真的很肉馋大妮跟二妮这样的乖巧又懂事的女娃子。
尤其是她非常的清楚大妮名下的宅子的来由。
姐妹团结同心,一家子过得和和睦睦,温柔又体贴,真的是做娘的小棉袄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上手,揉搓二妮的小脸蛋:“哟,肉肉的了呢。”
“可不是嘛……”哎哟,有点疼,“最近娘可是把家里的好东西全做给我们吃了,总是说我们瘦,可是二妮觉得腰围都紧了,所以二妮是真的很想姐姐赶紧把衣服做好,二妮想要穿美美的漂漂亮亮的衣服!我现在这衣服都小了。”
花桐笑得一脸的向往,又有一点幸福的烦恼,看得平婶更加的急躁了。
她已经想好了,晚上回去就找杨头切磋一番,看能不能争出一个闺女来。
被揉的脸红扑扑的花桐,终于在平婶回去赶工之后解脱了。
她埋怨的看了一下葛海子,带了她自己未曾想过的孩子气。
葛海子忍着,竭力不笑出来,捏着嗓音,夹着声说:“我们二妮呀,要去哪里买东西呀,海子叔带你去。”
花桐沉思,掀起自己的盖布,然后郑重地思考了一番,“去药铺!”
雄赳赳气昂昂的,一直来到冥家的药铺。
“冥家药铺?”
“对呀,我们这里几乎都是冥家的铺子,镇上最大的酒楼是冥家的,药铺是,粮铺是,工坊是,石盆景也是,都是冥家的。”葛海子有荣与共,“好多船只,也是冥家的大坊里面出的。”
他有些脸红,“不怕告诉二妮,我小时候还想过要去大坊里面做学徒呢,结果人家都瞧不起我这笨手笨脚的。”
“那大坊在哪里啊?”就这么一个镇,她刚才已经见过专门制作海产品的工坊了,这药铺也见了,而那占地面积最广的船坊,在哪儿呢?
葛海子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也对,二妮你以前没出过门,那船坊啊,在石头山的山后。”
“哪里?!”花桐吃惊,不都是石头山吗?哪有这么大的地方。
“哪里方便下海运过来,你是没见过,从悬崖处可以睨得一点的,下回我带你去看看。小时候……我可经常干这事……”
花桐按下吃惊,被葛海子牵着手,熟门熟路地进了门。
这海边的药铺也是充满海腥味的。
小小的门堂里坐了好几个有骨关节炎的老汉,妇人少见,他们都在下意识地按着疼痛处。
就连手指都有着肿大。
前堂跑腿的小药童,头顶扎着小布包,飞快的,拎着号码牌抓着手里的药包,一个个验号。
而病人们拎了药包,双手抱起来,多加感谢,一步步离开。
旁边那小门里,透出一股一股的药炉的熬药味,有许多平常可见的药材。
葛海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卖,只能随意抓一个药童就问。
药童讶异地看了一下他们,但也没有瞧不起他们,只说:“往前走两个凳子的位置,那里有个小门走进去。”
“多谢了。”葛海子连连道谢,又牵着花桐的手在人群中,左躲右躲,几回差点又撞了人,他一直在说抱歉。
掀开门帘的时候,葛海子已经一脑门的汗了。
而门帘内的那人,娇俏可人,高贵地挑起眉,望着门外粗布麻衣的花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