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桐如愿穿上了新衣,即便她面容普通,依旧是马娘子和大妮心中的小宝贝。
三套麻衣长衣长裤,不同的是她的裤脚和衣脚都绣了几尾浪花,斜襟用的是盘花扣,一蹦一跳之中,不会有任何的拉扯。
然后是大妮,这个年纪爱美了,被花桐几番怂恿之下,贴合腰身,缝了一圈花边,衬的她的纤纤手腕,有种纤细柔弱的别样风采。
马娘子看着傻大哈一样穿新衣笑着跳出门槛的二妮,无奈地摇摇头,这二妮啊……跟假小子似的。
然后,“咿呀”,门开了,一位崭新的小娘子,秀丽纤细,眉眼带羞,扶着门框出来了。
她脸红扑扑的,低头看,小手都要搓出褶皱了。“二妮……这,这……布料省的……”
没错!花桐用的就是节省布料的说法。
一向简朴的大妮,以往只有改装娘亲衣服来穿的,是以比较老气,不艳丽,灰扑扑的衣服压的她都失了几分色彩。
而如今……
花桐色眯眯的视线滑了一下大妮的上身,再滑到自己身上来,疑惑问道:“很好看啊!姐,你这样穿,整条龙口村的人都得说我们大妮姐漂亮!追姐的人都能从海的这一边排到那一边哩!”
“就是……二妮什么时候能长得跟大妮姐一样大啊……”
乔大妮努力忍住自己的憋笑的嘴角,又是羞涩,又是尴尬,即便家里只有女人,骨子里的淳朴还是让她侧了侧身。
唯有马娘子惊醒,原来大妮是真的长大了。
以往大妮穿她的旧衣裳,她不觉有什么。如今穿上合身的,原来是这样子的!
“对。二妮说得对,我大妮啊,正是当年呢!”
“哈哈哈,大妮姐这么漂亮,身为她的妹妹,我乔二妮以后也会长得这么漂亮的!”花桐非常自信。
马娘子不忍心,但也就是无条件的鼓励花桐:“那肯定啊,娘都听说了,现在龙口村小孩子那一波,都是你说话了。”
“嘿嘿,还好啦。”她也就是请他们去摘地黄花和地黄叶罢了。
一文钱两斤!她真的是奸商。
然后收购好的草药,被她晾晒在院子里,而马娘子和大妮本也不放心她自己上山,更不放心她自己赶海,是以让她做点她能做的事情,很是放心。
反正……她们已经有一处新宅子了,花桐想怎么折腾都还有一处宅子。
而且……她们瞧了这几日,娃子们抱回来的鲜草药,从一开始的缺胳膊少腿,但现在的统一标准,最高也才十来斤……也就是十文钱这样。
看花桐处理得一板一眼的,她们也上了点心来学,发现大有学问,很有益处。
五月初十。
花桐托葛海子叔又卖了一摞两斤重的干的地黄花和地黄叶,挣了八十文钱,然后换成了一斤五花肉。
她拎着五花肉去了海子叔的院子,处处嫌弃他院子的脏乱,有板有眼地说:“海子叔,你这样让别的娘子来瞧了,心里也落不得舒服啊。”
葛海子挠挠头,十分纠结:“哪有什么娘子瞧得上我……平日里我就一个人拖船回来了,人出去了,网挂着了,又收下来了,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连吃饭也是随便糊弄一口,量大吃饱就行。”
花桐:“这就是单身汉的生活吧。但是我今晚要在这里做吃的哇,你把厨房收拾一下,把鱼清理一下,我上山挖点地黄回来。”
院子里,一只刚抓没多久的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扑棱的翅膀,不安的走着。
“那你快去快回啊,不要在山上呆那么久,我先把鸡给放进锅里炖着先啊!”
葛海子不是害怕杀鸡,而是害怕他自己糟蹋了那一锅鸡汤!
花桐翻了个白眼,然后回去把大妮叫了过来。
乔大妮:“……”嘴巴惊讶的“喔”了许久都没合上来。
原来这妮子最近总是这般焦虑的挣钱,是为了用一笔自己亲自挣到的钱,为娘亲过生辰!
“二……”她感动的眼眶红红的,一回头,门里面没有人了。
她跑出来门外,一阵沙尘飘过,只瞧得见花桐那绣着云浪的裤脚消失在转角。
……
花桐知道哪里有比较接近成熟的地黄,而且她也打着一个主意,就是去悬崖那边瞧一瞧那所谓的船厂!
悬崖处,她扶着两层高的小凸起石块,伸出头往悬崖下看,一阵后怕。
那种高空的幽深感,总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啊,崖底的海浪扑打在崖脚,把悬崖底部都侵蚀得向内凹去。
那巨大的浪花声,哗啦啦哗啦啦,扑打得她的耳膜都有些发疼。
一阵一阵的海风又腥又厚重,裤脚鼓涨涨的,她要稳住卡着石头的手,以免自己被吹跑。
踮起脚尖,找了好几个方位,终于在屈身眺望处,发现了一处视角。
那一瞬间,视野开阔。
数十条渔船停靠在码头边,一根根粗重的桅杆挺立而冲天,仿佛那站着的军人。
停在其中最耀眼的是那两艘大船,三层大船,威严而厚重,漆亮的桐油滑润润的,昭示着它的力量。
目测之下,都能与花桐的一个巴掌相比,起码能容纳上百人。
再向左滑去,一大片的工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中间最大的就是推滑的空场。
如今,有数十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搬着木材,也有整队待发,要一齐出动,干某件大事的恢宏。
花桐猜想,也许是夜钓。夜钓的海鱼,都很可观。
“小姑娘。”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把花桐给吓得一瞬间就挪到了坚实的山上。
而不是那块危险的石板。
“你……”她审视他,一位白胡子白眉白头发的老人。
清风道骨,一身白衣。
嗯……全白。
白衣老人却不在意,扶着身子去她刚刚的位置瞧了瞧,恍然:“原来瞧的是冥家的船厂啊。”
“我……我就好奇看一看……”花桐发挥自己这张脸的作用,小声且害怕。
但是白衣老人经她灵敏动作,早做瞧穿了她,但他也不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