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桐也是长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紫珍珠,凑到家里唯一的油灯前,仔细察看。
那幽深的紫色带着神秘,在油灯的光芒四射之下,流荡着高贵冷艳的气息。
原来这两颗珠子,就能换一处宅子。
而采珠女是第一线,说明,在京城里,这紫珍珠起码能上千两。
大户人家的财富凝聚,不可小觑。
马娘子眼神里满是激动,内含泪光:“这是我第一次能够摸到这么珍稀的紫珍珠……这也是我这辈子的满足了……”
她激动完,视线从手中的紫珍珠,满含爱意地挪向一脸希冀的花桐处……愣住了。
她平平无奇的脸上是对采珠女这个身份,是这下海的执念,是那青春年少的执着。
她小小的一个人啊,满心满意只想做这一件事。
可是,可是……采珠女何其危险!下海何其危险!
“二妮,你的事,娘再想想。”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花桐小脸顿时萎靡了。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直让乔大妮心里不忍,劝了一声:“娘……”
马娘子一向是包子娘,但在这件事上,她有自己的执着和考量。
她不敢看两个女儿失望的脸,把盆子收拾,端进自己的屋子。
发话:“都歇了去,闹了一天了。”
三更天,马娘子在窗户前,迎着月光,望着这满满一盆的珍珠,尤其是这面前的紫珍珠,珍惜地摸了又摸。
她耳边随风而来的是,小女儿夸张的激动的海底经历的描述,还有大女儿那抑制不住的活泼了许多的惊讶。
“喔!”
“呀!”
“这么好看!”
“噢!好可怕!”
她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第一抹太阳洒入窗台,马娘子周身酸痛地从桌子上醒来。
她先去大妮房间瞧了瞧两姐妹,依旧沉睡。
大妮睡得平平稳稳,而二妮已经四仰八叉。
她抿了抿唇,无奈地笑了笑,想进去给二妮拉拉被角,想了想这天儿也冷不着她,就蹑手蹑脚离开了。
去厨房煮了一锅开水,又揉了面,想了想,从桶里拿出活虾,取了活肉,弄成虾泥,包成了新式样。
虾肉包子。
巨人贝也放不了多久,她便从中间的缝儿剁开,切了一半的蚌肉,熬了一锅鲜汤。
两个馋猫口渴难忍,起身刷洗之后,果然第一时间冲着马娘子晾凉了的白开水而去。
“咕噜咕噜”喝了一整壶。
马娘子也有心情打趣了:“哟,这么渴呢?一大早,两姐妹,喝这么大一壶。”
乔大妮心虚,不敢说自己昨晚拉着妹妹问了一晚上的新奇,低下头。
“就是有些渴了。”
花桐那才不管呢:“娘,我长身体呢!可不得多喝些水。”
马娘子一愣,气得无奈。这二妮……
“哇!好好看的虾肉包子啊!”花桐直接就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连连吹凉,放进嘴里,“这是哪位巧手娘子,才包得这么美味的鲜弾可口的大包子啊!”
乔大妮意会,连忙也顾不上烫,塞了一个包子,十分捧场:“哇,是真的好手艺,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姐,这包子拿出去也得卖个两文钱一个吧?”
“……可,可能吧。”这是大妮的盲区了。
但这并不妨碍马娘子被哄得心花怒放:“你们俩皮猴!”
“嘿嘿~”
……
母女三人在码头乘了杨勇的便车。
本不是他出车,但是他一见大妮三人在那里候便车,就连他亲爹杨头都拉不住。
“勇子啊……”爹这里还有活没干完呢!你这是要累死你爹啊……
但杨头默默收回话头,由着他那眼里根本就记不得亲爹的大儿去了。
他一边忙碌,一边心想,大妮现在没有婚事了,名下又有一处宅子。
是上好的儿媳妇!
这龙口村的人啊,真的是有眼不识珍珠!
……
一路上,杨勇不知道要如何与大妮聊天,他有图于她,便畏缩了些。
与婶娘马娘子又说不了那么多的八卦,他也不知从何谈起。
是以,他只能打趣二妮了。
“二妮,昨日下海玩得高兴不?”
“回去没挨打吧?”
“在下面,没被海蛇追吧?”
“哟,胆子倒是挺大的呢?”
花桐被问的一言难尽,那气鼓鼓的,谁也哄不了了。
乔大妮这般才搭话:“大勇哥,二妮还小呢。”
然后口语:别,惹,她,生,气。
杨勇回头瞧着这水灵灵的活泼开朗的乔大妮,心里更加火热。他笑得跟傻大哈一样,“哎,不惹她,她还小。”
“噗嗤。”乔大妮看着脸色更黑的花桐,忍不住笑了出来。
花桐气呼呼地扭另一边去,不瞧这故意拿她做桥的傻男人和察觉不到别人心意的傻大姐。
马娘子鲜少有见大妮这般的生动,也不少见二妮这般的气鼓鼓。
她原本紧张的心,倒是放松了不少。
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村落,她甚至在想,换了钱,她就赶紧给二妮也买一处宅子。
看手里还有多少银钱,把宅子修一修。
到时她们母女三人搬进镇上的宅子,就不用受妯娌的冷眼,受村子里的嘀咕。
说她就生了两个女儿,丈夫跑了……
其实。她也受够了,做够了这乔二郎的媳妇!乔家的儿媳!
胡思乱想之中,她们来到了岛口镇冥家最大的店铺。
岛口铺。
马娘子对着小厮说明来意,他将信将疑进去禀报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出来的却是老熟人。
人未到,清脆欲滴的娇俏嗓音先至:“紫珍珠?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那些贱民假言?”
说罢,两个丫鬟随行,李淼一身清雅,头戴珠钗,清贵而来。
“嗯?”她认出来了花桐,“这不是上一回卖药的那个……姑娘?”
“你能上山,也能下海?”李淼仔细端详面前几人,衣着再是普通不已,就如那大街一抓一把的平民。
马娘子把两女儿护在身后,挎着篮子,讨好地说:“是妇人所得,妇人曾是采珠女。”
“采珠女?原来如此。”李淼捻起纤纤玉指,欲要扯开那篮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