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半个月的时间,福山没有人造访。
而她也悄摸摸下山见过一回春月村。
一切都向好的发展,她们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个人都十分自信,胸有成竹,气度不凡。
果真,唯有自信,才是一个女子最大的本钱。
“立春,你和立秋准备准备,带几个人,去飞鱼城。”
“去飞鱼城?”立春如今俨然当家大姐的模样,十分稳重。
花桐点点头,“对,去卖味精,你们把存货全都加足。水已经给你们备好,够做十万斤了。”
“立秋卖味精,你挑几个好手,做高端料理。什么叫高端,卖的花哨,精致,少,名头多,就是高端,价格就更高。”
立春立是明白了。“然后赚更多的银子。”
“不过我们不太会做,先去学一学。只要名头出来了,他们自然会来这里买。”
“可以学,但要做特色。”花桐点点头,“不如做一个流水阁。”
“流水阁?”
“嗯。选用大的竹竿,劈开,一直有流水。菜品精而小,就用这竹竿流动送至。至于这铺子怎么设计,要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
花桐很是欣慰,“那些贝币先不用给我,全程由你们来使用。这些都完全放手于你们,我估摸着起码要大几个月以后,才能再次相见。”
“你是出任务吗?会有危险吗?”立春紧张,眸子里都是悲愁。
“放心吧,会有一条命的。”花桐说完,便要离开。
而立春叫住了她,交与她一个包袱皮。
“这些,都是姐妹们给你做的衣裳鞋袜。桐公子,一路无忧。”
……
五月三十日。
六敖再次登门。
她正在晾晒着糯米谷,上面还有米虫,黑色的,一个个的,被她颠了颠,抖动出来,又有曝晒。
很快就死了一堆。
她就挑着这死虫子,抖落在地上。
六敖进门的时候,就见她拿了一把,放在石臼里,捣槌。
米黄色的糠皮和稀碎的糯米白肉混杂在一起,经由石臼,变得更加细碎。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白嫩的手臂。
长发被她随意卷了起来,用樱花木插着,一动一动之下,几缕细发掉了出来。
她面容上是专注,是悉心,是唯一。
“你在做什么?”他发出声音的时候,才知道他来了。
她很是意外地看着他走进来,“你来了?”
他点点头,大步跨入,左右观望,放下包袱皮:“阿强呢?”
熟稔得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一样。
她起身,笑了笑:“它啊,出去玩了,今天的鸡还没抓回来呢。”
六敖听罢,看着这一地的温馨,心中的郁闷消散:“也是,我来了,它确实得给我来上点肉。”
花桐笑了笑,进了厨房,给他又提出来一壶的水。
“你自己倒吧,我还要舂米呢。”
六敖也不介意,在这里,他觉得处处轻松自如。
“这是作甚?”
“拿点陈年糯米出来,舂一舂,去糠皮,把糯米,野姜,和这个紫苏叶一起炒一炒,炒到焦黄。”
依她所言,他目光望了望那新挖出来的姜,上面还带着泥。
厨房门口也有一篮子的紫苏,还十分新鲜。
他便撸起袖子,从她的手上抢了过来,“我来吧。”
“你是贵客郎君,怕是从未做过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她拒绝。
但他不同意,直接就抢过去了。
一用力,几颗糯米似乎都稀碎了。
“哎!再小力气点。”
他眸光一闪,有些尴尬,放缓了些力度,“嗯。”
她蹲在旁边,认真地望着石臼。
石臼里的米逐渐脱了皮,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便起身,清洗姜块,剁剁剁,成姜丝,又切紫苏,切切切,成紫苏丝。
他舂好的糯米,她倒入平篓子里,逆着风而吹。
无数的糠皮迎风而起,一阵阵的滚尘,她额间带着的几滴汗水,和她晶莹的眸光。
也让他十分的安静。
随后,她便去翻炒糯米,看着她细瘦的手臂在一下又一下地翻炒,他又不由分说地夺了过来。
“我来。”
果然,手长的,更好用这个灶台。
“郎君,心地善良,木婴真是谢谢了。”
她一边往里面加入姜丝和紫苏丝,待他炒得差不多了,打乱了柴火。
柴火便熄灭了。
看着她直接拿了一勺出来,倒入开水冲泡,一人一碗。
剩下的她装进了坛子里,就堆放在厅屋里。
他坐着,看着她甜甜的微笑,便也把这米茶给喝了。
一喝,就愣住了。
她忍俊不禁,眸子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容。
“这个啊,我听山下的老婆子说的,是我们女子喝的。郎君是男子,估计喝不来。”
六敖看着她笑,也忍不住笑了,这一笑,若是他那些兵士见到了。
估计都要去自杀。
“山下那些老婆子,倒是心地还行。”
“嗯。”便是良久的沉默。
两人望着院中的樱花木,还挂有几朵花。
马上就谢完了。
看着她放下了碗,他便拿出来包袱皮,里面是一套精致而柔软的襦裙。
花桐愣了愣,没有惊喜,反而变得淡淡的。
“郎君,你这是何意?”
六敖没想到她是这般表情,他原本以为她还会十分高兴,拿起来,就如那些女子一般在身上比划,然后高兴地转圈圈。
“我,上回拿了你的布,这回过来,想起了,便还你一套。”
花桐伸出手,直接把包袱皮合上,推了回去。
“郎君,要还布,便只还布即可。”
她站了起来,颇有送客的意思。“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山里下大雨,我只是收留了你一晚,予你并没有太实质性的恩情。”
“如今,你用这城里贵女的衣裳,赠予我这山野之人,于我来说并无甚大用,我身上的粗布麻衣也很舒坦,反而有些沉甸甸的累赘。”
“既然你生了高低贵贱之分,我本就是粗鄙之人,还请郎君回去吧,以后不必再来,这里也没有一碗茶喝了。”
“咚!”
两头小老虎先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