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海浪逐渐平静，而她们纷纷瘫软在地上。
花桐望向前方，漆黑的夜里，唯有平静的海面。
这一路，终究没那么顺利。
……
十二月二十，她们看见了土地。
“看，那是哪里？！”
大荆率先发现了海岸线。
她们率先寻了一处落脚处，时机正好，在夜半三更。
她们踩下脚步，踩着稳稳的雪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恍如隔世。
一片寂静。
这里根本就不是渡口，她们的船来不到海岸边，她们是在悬崖底下，跳海的。
每个人都抱着湿漉漉的冷得发抖的自己，笑得很喜悦。
“回，回来了！”
花桐看着远处的大船，与李垚对视。
“林叔，你带她们离开先。”
“？为何？”林节没想明白。
大荆一口否认，“不能，你不与我们一同回去的话，浩南那小子知道了之后，估计跟林大哥又吵起来了。”
林节一脸尴尬，长满了胡子的他“嘻嘻”笑着，也是不同意。
李垚望了望花桐，花桐望了望他。
他当机立断：“林叔，大荆叔，你们先离开。我与桐儿妹妹，还有事情要安排。”
他拉了二人去说悄悄话，一群姑娘们才换了衣裳出来，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桐姑娘，你也去换衣裳，我们去外面看看！”
“哎哟，我们船上还很多东西呢，怎么运下来？”
“先去那边落个脚，看看这里是哪里先呗，不然等下被人都捉了。”
“对。”花桐忽而开口，把对面说悄悄话的三人都打断了，“我们人太多了，你们先离开，我跟李垚，要去军营处。”
“啊？这里，是哪里？去，去军营？”美竹心里忐忑，看着对面四人，尤其是花桐。
“夷国一定会报复我们。你们不要管任何事情了，林叔，大荆叔，你带她们回北河县吧，你们先去山上等一段日子，再下山，回归平日的生活。从此，再见得叫一声他名。”
花桐说完，便背向她们。
一时沉默。
空气里都是寂静。
还是美竹，率先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她强装镇定和忍住不舍。“对，李垚是我们的将军，他还有他的使命！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千万别再去扰乱了他们的路子，也别拖了他们的后腿！”
立春泪眼汪汪：“对，桐姑娘，当初在夷国相遇，本就是为了我们盛国而来。此一行已经是万年得来的福分了，我们姐妹们切莫拘泥于儿女情怀，待来日盛国安稳，我们再一同相聚！”
立夏年纪小一些，哭得更大声，抽噎：“对……桐姑娘，你去忙你的事，我们几个，这么多人呢，聚在一起，总是会拖了你们的步子的……呜呜呜……”
“我们会再见的吧？”
“会。”花桐恢复了情绪，“你们去北河，那里……美竹也去过的。我们都会相遇的。”
……
看着她们翻山离开，李垚便与花桐又跳进了海水。
海水是真的太冷了。
花桐在游的时候，忽而觉得，她忙忙碌碌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千千万万个与她们一样的平凡的人。
这样，不负她前生的使命，也不负她这一生多来的命。
活着嘛，总得有目标的。
太过无聊，那才是真的傻。
花桐爬上了船舱，抱着狂叫的阿强，它不住地控诉：“嗷呜……你们都走了……嗷呜……你不要我了……嗷呜！”
她浑身湿漉漉地哄着：“乖，很快了啊……”
李垚把船舱锁了，带着她们进了船。
两人收拾过之后，他看着有点放空的花桐，“担心她们？”
她呆呆地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复：“不担心。林叔和大荆叔在呢。他们二人能去夷国，自然能带她们回盛国。”
李垚眼里都是心疼。
那她呢，她这一路，不辛苦吗？
“歇一歇，等下去鲜国找个地方停靠。”
“不歇了。”
花桐伸了个懒腰，“去放小船，我们划小船停靠，然后去边境，找个商队回东山。”
李垚顿了顿，终于伸出了自己粗糙的大掌，如想象中的无数次一样，摸上了她的头发。
一下，又一下。
“桐儿，我们可以直接找西北将军，送我们离开。”
“也对，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李将军，走军路也好过商路。”
按着计划而来，他们放了一艘小船，然后她把大船给收了。
偌大的大船消失在眼前，李垚还是被震慑了。
他脸色严肃：“其他人，可有知道？”
“不知道。”花桐嬉笑，“这不舍得丢了大船，又怕被她们发现我的怪异，这不，就分两路回去咯。”
李垚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
……
计划很顺利。
他们在鲜国停靠，把小船也收了之后，上了山。
大雪封山，几乎没有人。
一路走到天亮，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个小镇。
他们不懂鲜国的话，但不妨碍他们一路沉默地找到了一个盛国的客栈。
这个盛国客栈就是走两路的，做盛国的买卖，在鲜国的地盘上。
两国没有交恶，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维持了一个虚假的和平。
若有哪一日的燃火点点着了，那就是大战来临！
他们很顺利地问到了两国交界处。
但，城门处要不到他们的出边文书，他们二人被扣押下了。
“将军？什么将军！我还是宴将军呢！”
守门的大兵讥笑：“也不想想，这里是最穷最冷的地方，哪个将军会来这里！”
“啊？不是有将军驻扎的吗？”李垚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没有将军守城？
大兵看着他们长得人模人样的，指了指自己被冻得发红的鼻子：“这就是原因！”
“这里多冷啊！也就来年三四月的时候，天暖和了，那些个将军才会来此处！现在，这边城，就我们这本地的大头兵在这里！”
李垚与花桐对视，在他动作缓慢地回头拿锁扣的时候，两人一狼消失了。
而大兵一回头，也浑不在意。
“还好，还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