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深的黑暗中,魏瑄羽与“自己”相对峙。彼此一动不动,身上已经结出了冰霜,她仿佛被冰封在镜子前,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魏瑄羽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她的身上都是血,有妖鬼的,有被杀害的同学的,有她自己的,看起来狼狈无比。她们的动作如同镜子中的倒影,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转身,都如同复制粘贴般的完全一致。魏瑄羽的眼中冷漠至极,她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并不在于招式的威力,而在于意志的坚定,任何的软弱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两个魏瑄羽的招式在空中相交,犹如两条在空中舞动的龙,然而却并未产生预期的冲击。眼前的“魏瑄羽”招式虽与她相同,但其中却夹杂着一种深深的诱惑和迷惑,试图引诱魏瑄羽走入歧途。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出一辙,奈何不了彼此,自己的力量会用尽,可是眼前的“魏瑄羽”呢?她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再不能分胜负,她绝对会被活活拖死,可是自己又如何打败自己呢?
魏瑄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因为脱力和失血眼前已经有些发黑,再次凝聚全身的力量,握紧折竹,向另一个自己发起攻击。这一次,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带着不可违逆的愤怒,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耻辱和不甘一并洗尽。
“不过是一个拙劣的仿冒品,也想赢我?”
魏瑄羽执剑而立,气势全开。眸中满是傲然。
和她相貌相同的妖鬼冷眼相待,对于魏瑄羽的傲慢不理不睬,只是同样在手中变换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同样下了死手,不闪不躲,直接迎了上去。
“原来如此。”
魏瑄羽冷笑:“假的终究是假的,偷窃了我的招式,你偷窃不了我十几年的努力。”
她的声音淹没在两把剑交叠碰撞的巨大轰鸣声中,每一次碰撞都仿佛要将空间撕裂。魏瑄羽的身上瞬间充满了灵力,仿佛枯竭的田野被重新注入了甘霖,整个学校都醒过来了——镇压在学校头上无形的禁锢已经消失,仿佛一只猛兽于暗夜惊醒,杀机毕露。
魏瑄羽的剑突然拐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招式与之前判若两人,“魏瑄羽”应对不及,剑被挑飞出去,断成了两截,迅速消失在天地间。
“魏瑄羽”一剑落败,它似乎觉得难以置信,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不仅仅是茫然,还有镜子里的自己才会有的表情。
那是不甘。身为某人影子的不甘、无法拥有自我的不甘、无论怎样努力都不会被承认的不甘。
恍惚间,魏瑄羽还以为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每次被打败被踩在脚下她都不甘心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在看一条落水狗。
“真狼狈啊。”
“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向我露出这种表情呢?”魏瑄羽挥剑,它的头颅如同破布袋子一样飞起,血花四溅。“不过是一个卑贱的镜妖罢了。”
“不堪一击。”魏瑄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将折竹挽出一个剑花,轻轻一甩,剑身暗红的血液便顺着剑的弧度滴落,溅在地板上,变成妖艳的花朵,发出滋滋的声音。
仿佛一个装着水得皮袋被刺破,又像是无形的屏幕被打碎,细微的不能再细微的声音响起,在哀嚎和惨叫的车站,除了五感相当敏锐和实力顶级的存在,几乎没有人听到。
张泽宇和沈飞面前的妖怪刹那失去了人皮,变成了狰狞恐怖的样子,不仅仅是他们,在场的妖鬼都失去了伪装,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恐怖的妖身,紧紧追着他们两个的一个露出了狰狞的棕色皮毛,另一个露出了深色的鳞片,还滴滴答答的流下粘液,看起来很恶心,让张泽宇有些反胃。
车站里又发出了一波尖叫,失去了人皮,固然对于新生们而言是好事,不会糊里糊涂死得不明不白,可是妖身对于脆弱的大学生的冲击也不是虚的。只能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被惊吓总好过死于非命。
张泽宇看着面前狰狞的妖鬼,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那个没用的天赋此刻派上了用场,连沈飞都累的气喘吁吁,自己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这么跑下去不是个事,沈飞未必能撑住。自己还是个新生,还没有安排宿舍,校园就变成了屠宰场,新生变成了屠宰场的肉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这些东西。
今天的微信步数肯定是第一了,张泽宇苦中作乐的想着,这次换成了他拉着沈飞狂奔。
沈飞看着他的目光从担心慢慢变成了敬佩:“哥们儿你怎么做到的,先天马拉松圣体啊。”
“别说话,岔气会跑不动。”
张泽宇快速转弯,沈飞的脸色一变,扑了过来。
“小心!!!”
两个妖怪的攻击贴着他的头皮落在墙壁上,顿时炸起一片灰尘沙砾,可想而知如果落在他的身上会是什么下场。
“去那边。”张泽宇虽然摔在地上,跟狼狈,但是看着明显失去章法只凭着本能攻击的妖物,心中却一动,刚刚的动静虽然很细微,几乎让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但是随后妖鬼失去了人皮,随之失去了理智,这让他有了想法。
张泽宇深吸一口气,凝聚起内自己的注意力,机会如同指尖的水,稍纵即逝。他眼神坚定,凝视着前方的妖怪,以及如同人间炼狱的月台,魏瑄羽已经斩杀了最大的威胁,一切的伪装都已经被打破,可是从妖鬼袭击开始至今学校的人也未曾出现,平静得有些诡异,仿佛被拉到了另一处空间,一道由黑暗能量交织而成的扭曲光影笼罩了整个月台,可是疲于搏命的新生们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一点。那是他也隐隐约约注意却无意识忽略的地方!那是破解的关键!突然间,他注意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的一点,仿佛是黑夜中的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