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平的背影,闫富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朝自家喊了起来。
“老婆子,准备几个窝窝头,再准备点水。”
三大妈闪现在门口,略显疑惑地回道:“当家的,要吃饭,进屋吃吧!”
“吃什么饭...”闫富贵恼怒地道:“你给我把窝窝头和水都装起来,我们路上吃。”
“唉!...知道了。”三大妈顺从地应了一声,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番对话,让闫家的三个小子,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老大--闫解成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问道:“爸,咱还要出去啊?”
闫富贵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道:“不出去?怎么把这门退了?”
“爸!...要不...”闫解成吃吃地道:“咱明天再去退吧?”
“明天?...哼!...”闫富贵撇了撇嘴,“老大,你说得倒是轻巧!
明天退的话,那不得又耽搁一天啊!
多耽搁一天,我们单位就得多扣我一天工资,你也得少挣一天钱。
这里里外外,不都是咱家的损失?
再说了,咱们明天去的话,那姓黄的不认怎么办?”
“那...今天去...人家也不认呢?”闫解成小声嘟囔道。
“他敢?”闫富贵怒道:“咱刚买的东西,他凭啥不认?”
闫解成彻底不吱声了。
老二--闫解放见大哥被干没电了,在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开口道:“爸,咱都挺累的。
要不?叫个板车吧?”
“叫板车?...嘁!...”闫富贵斜瞥了闫解放一眼,“叫板车的钱,你出啊?”
“爸,我又不挣钱?哪来的钱雇板车啊?”
闫富贵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不挣钱,那你哔哔什么?”
“我?...”闫解放也没电了。
不过,他还想争取一下。
他转头看向闫解成,满脸希冀地道:“大哥,要不...你...”
没等的他话说完,闫解成已经摆了摆手。
“老二,你别问我,我也没钱,我还欠咱爸五块钱呢!”
“我...”闫解放彻底没电了。
这时,三大娘拿着一个小布包和一个单肩背的大水壶,从屋里走了出来。
“当家的,这包里,我包了十二个窝窝头。
你们四个人,正好一人三个。
水壶里的水,也都是晾好的凉白开。”
闫富贵点了点头,接过了包裹和水壶,然后冲着三个儿子一挥手,“行了,咱们走吧!”
闫解成、闫解放满脸无奈地站了起来。
最小的阎解旷,却仍旧坐在那儿,耍着赖。
他一脸哀求地道:“爸,要不,咱歇一会儿,下午再去吧?”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起来。”
“爸!...要不...”阎解旷又道:“这门咱自己用吧!”
“我看这门挺好的,咱用着也不亏啊?”
闫富贵四下瞅了瞅,见没人后,立刻走过去,狠狠地给了阎解旷一个大逼兜。
“爸,你打我干什么?”阎解旷委屈地道。
“打你干什么?”闫富贵‘哼’了一声,“你再说傻话,我还打你!”
“呃!...为什么啊?...这门咱家怎么就不能用了?”阎解旷不服气地道。
闫富贵又给了他一个大逼兜,然后才小声说道:“你个笨蛋!
这门要真是棺材板做的呢?
咱们要用了,那不得妨着咱家啊!”
......
闫家父子四人,吭哧吭哧地抬着木门,又到了那位黄师傅的家。
结果,他们直接傻眼了。
人家房门锁着呢!
问了旁边的邻居才知道:人家黄师傅卖完门后,又回去上班了。
这怎么搞?
四个人懵了。
不过,还得说是闫富贵...
他是真狠啊!
仅仅犹豫了片刻后,他就拿定了主意:把木门抬到木器厂,直接找那个黄师傅去退。
黄师傅家住的是一个大杂院。
不仅院子小,人还多。
尽管是上班的点儿,但留在家里的老娘们也不少。
这些老娘们忙活完家务活,就三五一群地聚在院子里,扯闲嗑。
结果,她们今天算是抄着了。
见了难得一见的西洋镜!
闫家父子四人...
‘吭哧吭哧’地把那么重的门给抬走了。
没过去半天的时间,又‘吭哧吭哧’地抬了回来。
然后,又要给抬走。
院子里的老娘们,一脸懵逼看着。
一个胖胖的妇女,捅了捅身边稍微瘦一些的闺蜜,“陈姐,这四个傻帽,来回折腾什么呢?”
闺蜜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道:“不知道。不过,费这么大劲儿折腾,应该是有事吧?”
“嘁!...”另一个老娘们撇了撇嘴,“有事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可不是嘛!”又一个老娘们插话道:“这么重的门,四个人抬来抬去的,纯属脑子有病!”
......
王平吃了中午饭之后,才蹬着自行车,去了木器厂。
到了之后,他就说自己是来买木门的。
很快,一个老师傅就过来,开始给他热情地介绍起,木器厂的几种木门。
让王平有点恼火的是,一个不留神,还是被闫富贵给小坑了一下。
六块钱,是能在木器厂买一个新门。
可买的却是最廉价的那种。
虽然也能用,而且还挺结实。
可王平瞅着,总觉得别扭。
想着,毕竟是自己家用的门,他还是往里填了两块。
买了一扇八块钱的门,又花了三毛钱,去雇了一辆板车。
所以,这个门的总花费是八块三毛钱!
把门往板车上放的时候,木器厂的那位师傅,还给搭了把手。
而且,人家还热情地给王平讲述了一些,安装木门的注意事项。
人家这么客气,王平也是有来有往,给人家递了一根烟,又攀谈了两句。
不过,当那位师傅说自己姓黄的时候,王平却愣了一下。
他小心地问道:“黄师傅,你们木器厂,有几位姓黄的师傅啊?”
“就我一个啊?怎么了?”
“呃!...”王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赶忙道:“没事,我就是问一问。得嘞!您先忙着!”
......
回去之后,看到闫家父子还没回来,王平索性就不等他们,给自己安装门了。
他给拉板车的窝脖儿加了两毛钱,让他帮着,把新买的门安到了,自家的门框上。
站在门外,看着新门,王平心里也是一阵舒坦。
因为门的事,折腾了快一天的时间。
现在总算是搞定了。
他转头,又看了看对面的闫家,不禁摇了摇头。
这爷四个今天是轻易回不来了。
先去黄师傅家,人家不在。
以闫富贵的尿性,肯定得转去木器厂...
抬着那么重的门,绕这么一大圈,那画面,想想都累得慌!
......
临近傍晚时分,赶在院里上班的人回来前,坐在自家门口的王平,又隐隐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话语声。
“哎呀妈呀!...可算是回来了...”
“累死我了...”
“我要不行了,我回去,就得躺着...”
“哥,你扶我一把呗!...”
“滚,我自己还想找人扶呢!”
......
随着话语声越来越大,闫富贵扶着老腰,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后面的三个儿子,则弯着个腰,几乎是爬着进来的。
“三大爷,你们回来了。”王平笑呵呵地招呼道。
闫富贵看了看王平,只是摆了摆手。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