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
    女人走出楼梯间。
    姜沁眼睛一亮！
    是18楼的宋芳芳女士，小男孩的妈妈。
    “糖水！”
    宋芳芳看到躺在地板上的小男孩，呼喊变成了尖叫。
    “谁干的？是你……
    还是你……
    是不是你……”
    她伸手去拉身边的男人，见一个拉个，拉到谁都要恶狠狠地质问一句。
    周围的人纷纷避让。
    她谁也没有拉到，目光最终落在阿成身上。
    阿成的手肘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形状大小跟小孩子的嘴型一致。
    宋芳芳抬起头，目光森森地盯着他，“是你干的对不对？”
    她纵身向前，扑到阿成身上又捶又打，“把我的糖水还给我！你们这些恶棍！我要……我要……我要咬死你们！”
    她张嘴去咬！
    阿成脸色大变，侧身躲过的同时，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
    啪！
    一声脆响。
    宋芳芳被扇得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就躺在小糖水的旁边。
    “我可怜的孩子啊——”
    宋芳芳不顾身上的疼痛，转身扑到小糖水身边，捧起他的脸，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本事，没法找到更多好吃的给你……
    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哭得动容，泪水混合着脸上污渍，看起来无比凄凉。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她仰天怒骂，“老天爷，你是瞎的！”
    在场之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
    卜智勇铁青着一张脸，默默地别过头，不忍再看。
    姜沁目光依旧空洞，她还在观察系统面板上的【临时区域监控图】。
    代表小糖水的蓝色圆点正在慢慢变淡，越来越淡，表示他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姜沁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救不回来了。”
    吕永茂招招手。
    两个身强力壮的帮众上前，准备把宋芳芳拉起来。
    “离我远点！”
    宋芳芳发癫了，张牙舞爪地扫向两个男人。
    她的样子又疯又狠，愣是把那两个人给唬住了。
    “四哥？”
    两个大男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吕永茂挥退二人。
    侧后方，邹楠楠站在姜文星身边，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楠楠，你们都是女人，过去劝一劝。”
    邹楠楠被点名，吓了一大跳，听说让她上去劝说，立马打了个摆子。
    这女人多恐怖啊，她才不想过去掺和呢！
    吕永茂的眼神又冷又硬，她不敢忤逆。
    暗暗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张慈眉善目的眉眼，磨磨蹭蹭地来到距离宋芳芳一米左右的地方。
    “需要我帮忙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宋芳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都是女人，宋芳芳的敌意减轻了一些。
    “你帮不了我。”
    邹楠楠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这个世道，活着不一定比死了好呢！”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宋芳芳，她的目光突然亮了一下。
    “你不懂，糖水不会死的。”
    癫狂的眼神。
    邹楠楠原本想伸手安慰一下眼前的女人，被这个眼神吓怕了，又缩了回来。
    “我知道，儿子永远都活在妈妈的心里。”
    邹楠楠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非常害怕，她深知现在的宋芳芳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起。
    她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吕永茂，用口形问了一句，“可以了吗？”
    吕永茂蹙着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没用！”
    邹楠楠这个蠢妇，叫她安慰她就只会安慰，也没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僵持间，物业办公室那边急匆匆跑过来一个小弟。
    “四哥，有发现！”
    他把手里东西递给吕永茂。
    那是一块新款智能手表，定制款，后面还用花体字镌刻着主人的名字。
    “r.l.k”
    荣利坤。
    吕永茂眼皮子跳了跳，“在哪里找到的？”
    小弟用眼神指了指宋芳芳，“在她屋子里发现的。”
    “你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
    吕永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着手表直接质问宋芳芳。
    宋芳芳冷笑一声，“多的是男人给我送东西！一块破表，没电了还不如一块砖，有什么值得说的！”
    “谁给你的？”
    “我哪记得，每个男人看起来都差不多。”
    母子二人出门之后，小混混们趁机入屋检查，大肆搜刮一番。
    不进去还好，进屋之后，一个两人待不够半分钟，纷纷捂着鼻子，一边干呕一边夺门而出！
    宋家的厨房太恐怖了，堪比人间地狱！
    小弟附在吕永茂耳边，把当时的所见所闻大略描述了一番。
    姜文星站在旁边也听到了。
    “真有那么可怕？那得多少个男人才能凑成那么一大锅啊！”
    吕永茂瞪了他一眼。
    姜文星住嘴了。
    邹楠楠得了机会，赶紧后撤，回到儿子身边。
    姜文星把刚才听到的话悄悄跟她讲了一遍。
    “啊！”
    邹楠楠吓得惊叫一声。
    看到大家都在看她，赶紧压低声音，“不会吧，那坤哥是不是也在里面啊？”
    周围的小弟全都沉默了。
    姜沁和宋时雨一行人站在不远处，场间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丝不落看入眼中。
    沈暮安自认为事情已经明朗。
    “吕四哥，你要找的人恐怕已经有了下落，我们可以走了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姜文星也没有理由再把人扣住不放了。
    吕永茂点了点头，“我们的约定不变。”
    “好。”
    沈暮安挥挥手，他的团队成员开始有序上车。
    姜沁回头看了一眼宋芳芳。
    她死死抱住小糖水不放，旁人听闻她的事迹之后，眼中都是畏惧，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理会。
    “我要带我儿子回家，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她抱起小糖水，缓缓走向楼梯。
    1802房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没有人想跟过去。
    十几个大男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宋芳芳抱着儿子的尸体离开了。
    “四哥？”
    一个小弟询问地看向吕永茂。
    “由她去吧！”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管理者，吕永茂觉得荣利坤死了就死了，这个人一死，接手塔楼反而更加容易了。
    姜沁上车，最后看一眼【临时区域监控图】，代表小糖水的小圆点已经彻底褪去蓝色，随着光线渐渐黯淡，隐隐显出一丝黯淡的红色出来。
    车子开远了，【临时区域监控图】失效，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红色也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