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运来七千斤大米,两千斤面粉,三十匹布料,十桶好酒,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战利品时。这一支巡逻倭寇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着,拍着手围着篝火转圈,咿咿呀呀哼着仿佛死了亲爹一般的曲调。
一名扮作武士的通译挥舞着皮鞭,吆喝船上的琉球战俘搬运物资下船。
这些战俘是真正的琉球人,并不是瀛王军假扮的,瀛王军以北方兵居多,身材比较高大,而琉球人同倭寇,大多在1米5左右,这个身高差很容易引人怀疑。
心思忐忑,面带惊恐的琉球人不用扮演,只作真实的自己就可以了。
很快,倭寇又架起了几堆篝火。
村寨里的男女老少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出来,喜形于色,激动难以言表,一箱一箱的战利品被倾倒在篝火旁,酒桶被撬开,拿着葫芦瓢随便喝。
有人吹起尺八,有人挎着小鼓,男人女人混在一起,围着篝火忘我的跳着唱着。
几个武士打扮的人物拉着陈华几人热情攀谈,询问战况,并邀请船上的勇士一起来庆祝。
陈华解释还有军务在身,卸了物资还要赶回鹤丸城。脸上却带着一副我是贵人,不屑与尔等贱民为伍的傲慢姿态。
当物资卸掉将近三分之一时,杜勇觉着差不多了。
码头上已然聚集倭寇超过两百,其中八十多人佩戴武器,余者皆是老幼女人,而寨子里,已经没有人再走出来了。
不知不觉间,陈华几人拿着酒葫芦退到岸边,登船搬运物资的战俘也越来越少。
当有人晃晃悠悠拉着女人开始择地苟且时,陈华不经意间伸开了懒腰,双手高高举起,而后用力下挥。
“动手!”
全副武装的瀛州战士迅速从船舱奔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嬉戏玩闹的人群。
“杀!”
一声令下,枪声如炒豆子一般劈劈啪啪的响起。
血花一层层爆开,如同绚烂凄美的樱花,生命在盛开中凋零,女人的尖叫仿佛葬礼时的吟唱。
幽深蓝海里,九艘船只在飞速划行。
船上,载着百多名瀛州军战士,七百名琉球士兵,他们.....将是这场杀戮的主角。
至于更遥远处的五艘战舰,由于海况不明,是不可能冒险靠近浅海的。
更多人从寨子里冲了出来,他们愤怒,他们咆哮,他们疯了一般挥舞着长柄太刀想要冲上两艘船只。
然而密集的枪声令他们举步维艰,偶尔靠近的,也会被船头伸出的长枪戳死。
短短一刻钟,杜勇用手铳打死了四个人。
有一人极其悍勇,扛着尸体冲到船下,双手握刀不顾一切的劈砍厚实坚硬的船板。
这是徒劳的,杜勇一枪结果了他。
当清醒过来的倭寇组织撤退时,杜勇转头张望了一眼外海,依稀看到几个黑色的斑点。他意识到,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在这之前,绝不能让倭寇关上寨门。
“跟着我,杀!”
杜勇鱼跃而下,全副甲胄的战士紧跟着攀爬下船。
岸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抵抗的人了。
男人本就不多,该死的都死的差不多,试图逃命的,爬着、拖着、无助的向着寨门奔跑,跑着跑着便被身后的战刀砍翻,被铅弹放倒。
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杜勇顺利占据寨门,便连寨门两侧的箭塔也登上了瀛州军的枪手。
杜勇觉得手里的人手足够了,完全可以占据这座村寨。
但命令就是命令,整座村寨的倭人,将是七百琉球战士的祭品。
天亮时,朱常瀛登上这座几乎没有防御的小岛。
令琉球人谈虎色变的七岛众老巢,就这样被轻易的端掉。
七百琉球战士人人见血,便砍不到活人,死尸也要砍几刀。老实巴交的农夫,一夜之间变为弱肉强食的兽类。
此刻再看这些人,虽然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里的呆滞已经不见了,转而充满欲望,择人而噬的欲望。
昨夜消耗的几桶酒很值得,换来八千斤硫磺,两大箱首饰珠宝,金银铜钱合计两万两,至于杂七杂八的,不可尽数。
七岛众的多年积累就此更换主人。
朱常瀛当场宣布,此次出征所得,将拿出两成犒赏将士。
码头上的欢呼声如野兽狂吼。
幸存的倭人被关进一所宅院,没有一个男人。
叶燕山跑来问朱常瀛,可不可以将她们运回琉球,毕竟活着的年轻女人就是一笔财富。
朱常瀛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救出来多少奴隶?”
叶燕山回答,“拢共两百几人,半数为朝鲜人,还有三十几个大明人,余者都是琉球人。其中还有三十几个女人。”
“怎么这么多朝鲜人?”
“都是当年朝鲜战争时虏来的,火山口采硫磺,不知道死了多少。这些活着的,也大多身体孱弱,腰能直起来的都没有几个。”
叶燕山有些气愤的说,“那三十几个大明人中,也有四个是当年在朝征战的老兵,据他们说,这山上每年总要扔掉百多口性命。”
朱常瀛面无表情的说道,“给他们每人一把刀,去报仇吧。这岛上的倭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然后拉上,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朱常瀛并没有踏入村寨,只在海滩血迹上留下了淡淡脚印。
当舰队启航时,中之岛上燃起了熊熊烈焰。
指挥室里。
朱常瀛问叶燕山,“下一步,你打算去哪里?”
“种子岛!”叶燕山说道,“如果顺利,一日半便可抵达种子岛,卑职听那几个通事言说,种子岛人口过万,有很多铁炮工坊,还有一处造船厂。”
“不要去那里!”
朱常瀛摆了摆手。
“且不说能否攻打下来,如此重要之地必然船只颇多,我军不能轻易暴露。直接去萨摩沿海,只袭击没有防御的村落。
你的任务,就是将九百歪瓜裂枣训练为野兽,过于强大的对手只能又让他们重新变为兔子。”
叶燕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领命。
房中空无一人时,朱常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心肝怕是已经完全黑了,没有一丝血色。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能对付魔鬼的不是天使,而是地狱里的魔王。
三日后,萨摩领,南部海岸,枕崎町。
六艘悬挂岛津战旗的海船闯入港口,一队队士兵从船上跳下来,毫无征兆的斩杀了守港小队,占领奉行所。
而后,这座有着两千人口的町坊便陷入炼狱,
两日后,板敷町。
一日后,白浜町。
两日后,相之浦町。
又一日,前濑町。
鹤丸城炸了!
萨摩领三郡海岸遭到袭击,财物被掠夺,房屋被烧毁,人口被掳掠。不明敌人的种种暴行令人发指,财产人员损失更令岛津氏捶胸顿足。
岛津氏派出三位家老带兵前去调查,同时,发布《征兵令》,从各地征调船只,准备组建一支舰队前往事发海域寻敌。
然而......需要时间。
就在岛津氏疑窦重重之时,一艘小早船驶入鹿儿岛港口。
琉球来报,远征军相继攻陷奄美、德岛。
但德岛驻军突遭明水师炮火攻击,损失战船一十三艘。副大将平田增宗急令战舰规避,派出侦哨寻敌,不见敌踪,遂驻留德岛两日。
后有内应来报,明国派军来援,战舰五艘,兵员千四,总大将桦山久高并千一百主力军为明军水师所败,尽殁。
军心动荡,副大将平田增宗暂领全军,坚守德岛。
因敌情不明,不敢妄动,乞家督增派援军,围歼来犯明国水师!
岛津家久看过来信,心神巨震,原来是明国人干的!
朱常瀛对眼下这支队伍的士气很满意。连战连捷,九百杂牌军鸟枪换炮,俨然一支倭军精锐。
如是这般,继续祸害村庄就很没有意思了,也是时候返程,去收拾琉球那一堆乱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