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语气不再是花花公子般的轻佻浮躁。
    显得低沉成熟。
    自从这段时间来。
    他经历过太多生死，好像都司空见惯了。
    每一次危机的出现，似乎都会伴随着死威胁的产生。
    刚才托尼的每一次细数，都在整理着自己逼近死亡的时刻。
    经历了这么多，托尼竟发现自己除了生命以外，还有更多更在乎的东西。
    爱。
    未来罗莽告诉托尼，他后来会有一个女儿——小摩根。
    托尼更希望的是，小摩根亲自将玫瑰递到自己手中，再来一个热热的吻和拥抱。
    他和小摩根一起打闹，在夜灯下，讲故事哄小摩根沉沉睡去。
    待他回过头，佩珀就在身后，眼神宠溺的看着父女俩人。
    而不是只能将玫瑰横放在自己荒脊的墓碑上。
    托尼一辈子拥有了太多，但是到头来，却发现真正能让他在意的却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
    托尼并不恐惧死亡，他恐惧的是再也见不到自己在乎的人。
    曾经有无数次，托尼都想按下‘反罗莽装甲’的虚拟投放按钮。
    但又是无数次，托尼强忍着憋在了心里。
    就像佩珀说的，不能用还未发生的事情，给罗莽判定死刑。
    而且，托尼也无法确定‘反系列’能够杀掉罗莽。
    若是成功杀掉罗莽，之后的自己又该如何说服自己？
    恐怕只要一看见小摩根的眼睛，托尼就会想起罗莽。
    一颗大脑，越是聪明，越是发达，神经原触越多，一瞬间想到的东西也就会越多。
    可聪明人最后偏偏会被常人看来，或许极度愚蠢的问题而困惑终生。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罗莽的身上，罗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托尼。
    佩珀是托尼的精神支柱，但也是最大弱点。
    想的太多，考虑的太多，顾虑的太多。
    最后只会将事情推动着，朝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虽然现在情况对于罗莽有利。
    但罗莽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荒唐的可笑感。
    在托尼思索着的时候，罗莽也在心中质问自己。
    一路走来他的手上满是鲜血。
    但是对于托尼，罗莽一直将他当做朋友。
    未来自己真的会选择挖出托尼脑中的宝石吗？
    罗莽心里细细思索，心头微微一惊。
    若是按他的性子，或许在面对不可抗力时，真的会祭献托尼。
    利用无限宝石来打破最后一丝阻碍。
    想到这里，罗莽抬眼，对上托尼微润的眸子。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五分钟，好像都能通过对方的眸子，知晓对方心头所想。
    罗莽知道托尼的一切。
    但是在真正接触到托尼时，才明白。
    托尼不只是一个沉醉研究武器和战甲的‘天才’。
    不只是那个天天都换人的花花公子。
    托尼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坐在罗莽身前。
    会呼吸，会产生情绪，会思考。
    每一次眼神闪烁，似乎都在传达着自己心里所想。
    而托尼看着罗莽。
    从第一次见面，就被罗莽一身鳞甲的蜥蜴模样吓了一跳。
    到后来甚至开始习惯起罗莽的种种可怖样子。
    甚至到现在。
    当初那个明明受了枪伤，躺在斯塔克私人医院的中学小老师。
    竟然已经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拥有自己的强大势力。
    甚至罗莽现在的实力，已经超出托尼的预料之外了。
    那天托尼见了未来罗莽。
    未来罗莽说他很想托尼，后来他杀了很多人，最后却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
    他告诉托尼，他一直在索取，但是却一直在失去。
    他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七颗无限宝石的力量，却都留不住最想留住的人。
    他成功了，整个宇宙，很少有人能杀死他。
    但是无止境的寿命和漫长、不见边缘的漆黑宇宙，却让他感到空虚。
    所以，他来见托尼。
    这个时代，就算是死侍那张被剥离下来，珍藏着永远不毁的腐烂脸颊，他也看的亲切。
    他比月影还要清冷，似乎失去了所有情感。
    但是托尼却知道，那个罗莽，比现在的罗莽的灵魂还要更加深沉。
    他来了，好像只是想要聊聊天。
    然后又走了，徒留下托尼一人怅然若失，痛苦不已。
    但是现在，托尼又在罗莽的面前，说出了这些暗藏心底的话。
    托尼感觉像是有什么束缚被挣脱了般。
    往日压抑内心的强烈恐慌，也都消失不见。
    托尼的双眸，由闪烁逐渐变的平静。
    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看着罗莽，突然笑出了声。
    “我记得，刚回到纽约时，还是你替我开的车。
    你说我们很像，我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当我生出要提前杀死你，以终结未来冲动的时候。
    我才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我们真的很像。”
    托尼笑着摇摇头，好像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太天真。
    就连言语间丝毫不隐藏赞叹之意。
    “只不过你更纯粹，更真实，不加掩饰。”
    沉默了一会，托尼才接着开口。
    眼睛紧紧的盯着罗莽。
    “罗，如果未来的我一定会死，请你帮我照顾好佩珀和摩根。
    当然，如果小摩根能顺利出世的话。”
    托尼不在乎什么斯塔克工业，更不在乎自己死后战甲会何去何从。
    他只是在乎，与自己灵魂相融的人，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21岁就失去父母的托尼，似乎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执着。
    罗莽闻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起身看向托尼。
    “曾经也有一个人，他在临死前委托了我一件事情，我没有答应他。
    不是因为我不会去做，而是从嘴里说出的话太不真实。
    虚假的东西，无论说再多遍依旧虚假。
    托尼...托尼，你了解我，你也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听见罗莽的话，托尼整个人飘忽了一下，愣了神。
    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内心。
    当他缓过神时却发现，眼前罗莽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小店外，来往的是‘血色大厦’制服的救援人员。
    原本消失不见的人群又重新出现在大街上，嘴里不断歌颂、感谢着‘猩红’。
    可小店内，热闹似乎已经彻底不见。
    安静的只留下托尼一人。
    托尼忽然猛的站起身。
    此时他脑海中想念的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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