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门,曾华心情格外沉重,脸上乌云密布,不言不语,跨上摩托,一扭开关,“嘟”的一声,飞似地向黄红军柑橘园开去。刘善、张美凤和严昊知道曾华心情不爽,也赶紧骑上摩托车,尾随而去。
到了柑橘园,黄红军早就站在山坡上翘首以盼,看见曾华冲上坡,立即走上前帮曾华把摩托车停好,拉着曾华的手连珠炮似的说:“曾兄弟,终于回来了。我真担心您莽撞出事。再不回,我就要冲下山了。饿了吧,快洗手,你嫂子早把饭菜准备好了。”
曾华调整好情绪,一脸歉意说:“黄兄,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一会儿,刘善、张美凤、严昊依次到了山上。黄红军见严昊在场,便热情地说:“严主任,欢迎欢迎。曾老板说你是他的朋友,下山就是去接你。”
“曾老板?哪个曾老板?”严昊望着黄红军,一脸茫然,“没人下去接我呀?”
“我兄弟就是曾老板啊,”黄红军拉着曾华的手说,“他今后的生意你可要多关照啊!”
严昊看看黄红军,又看看曾华,恍然大悟,随后指着曾华说:“黄老板,你知道曾老板是谁吗?”
黄红军一脸迷蒙:“严主任,你绕口令吗?曾老板是谁,我兄弟呀。”
严昊故作神秘说:“黄老板,你知道吗,曾老板是我们镇最大的老板!”
不等黄红军回话,曾华马上瞪了眼严昊:“有话好好说,俗里俗气。”
严昊脸红了,低下了头。刘善、张美凤哈哈大笑,对着严昊揶揄道:“活该!”
黄红军不明就理,满脸疑惑,不停用眼睛在四人身上瞄来瞄去。
严昊嘿嘿干笑着,不好意思挠着头,手指着曾华一字一顿介绍:“黄老板,你看清楚了,你兄弟曾老板,是柏城镇党委书记,全镇最大的官。”
“这怎么可能?”黄红军抛开曾华的手,与曾华面对面,傻子似的瞪着眼,喃喃自语,“我当过兵,也还有些见识,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曾兄弟,你告诉我,严主任是开玩笑的。”
曾华双手有力地扳着黄红军的肩膀,深情地注视着黄红军说:“黄兄,严昊没开玩笑,我是柏城镇党委书记。”
黄红军脸上仍疑云密布:“你那天为了帮我,受尽了牛魔王的欺侮,掏出了兜里仅有的三百块钱交了罚款。”
“曾兄弟,你如是书记,为什么向那畜牲认输?”
曾华微笑着解释:“黄兄,那是我初到柏城镇微服私访的第一天。如果不忍一时之气,过早暴露了身份,戏就唱不下去了,很多问题也就发现不了。”
“原来如此,”黄红军迎视曾华明亮的眸子,退后两步,用力晃晃脑袋,揉了揉铜铃般的眼睛,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眉开眼笑说,“曾书记,曾老板,我的曾兄弟。”
严昊兴奋说:“黄老板,牛魔王已被曾书记撤职,到食堂去打杂了。”
“那太好了,”黄红军高兴得一蹦老高,“我一天到晚在园里伺弄柑橘,哪知道有这等天大的好消息。”
曾华上前两步,用力摇着黄红军的肩膀,情真意切说:“黄兄,我们是患难之交,永远的兄弟。”
黄红军退后两步,低着头,小声说:“你是书记,我是泥腿子,不能乱了称呼。”
曾华再次上前,紧紧拥着黄红军,真诚说:“做官一时,为人一世,兄弟一生,黄兄。”
黄红军感动说:“好,曾兄弟。但我们君子协定,众人之前,我叫你曾书记。单独一起,互称兄弟。”
曾华也不扭捏,松开黄红军,高声说:“黄兄,一言为定。”
随后,曾华把刘善、张美凤的真实身份向黄红军一一作了介绍。
大家相互重新认识后。刘善喜滋滋对黄红军说:“黄老板,还有两件喜事相告。”
“今天喜事连连,”黄红军着急问道,“还有哪两件?”
刘善笑眯眯说:“第一件是曾书记刚才暂停了黄求飞的村主任职务,镇纪委跟进查办,以后按程序撤职,甚至是法办。盘踞在龙板村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黄霸天’彻底倒台了。”
黄红军喜不自禁,抚掌大笑:“太好了,太好了。”
刘善继续说:“第二件是严昊现在是龙板村第一书记,你的扩园计划可以实施了。”
“真的吗?”黄红军欢天喜地,“曾书记,您是送喜菩萨,让我跳进了喜事窝里。”
这时,黄嫂在门口喊道:“红军,最后一道菜上桌了,快请曾兄弟他们进屋,边吃边聊。”
大家进屋后,黄红军便把曾华等的真实身份和两件喜事告诉了老婆。黄嫂自然惊喜不已,喜笑颜开。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谈。严昊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稿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对面的曾华:“曾书记,这是我近段对我镇发展名优村品种植的一点体会,请您批评指正。”
曾华伸手接过,掀开稿纸,一行手写的隽秀大字跃入眼帘:柏城镇发展名优村品种植之思考。曾华一目十行看完,其中“一村一特”等观点触动了心中思愫,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曾华把稿件仔细折叠好,装进内衣袋里,高度赞赏道:“严昊,文章写得好。主题突出,观点鲜明,有理有据,切合镇情村情,虽然是针对发展我镇种植业的建议,但同时也适合指导我镇养殖的发展。”
“许多观点与我殊途同归,不谋而合。我回去好好仔细阅读,抽时间我们一起探讨。”
严昊绯红着脸,大姑娘般羞涩笑着,一双大手不停搓揉,小声说道:“曾书记,我学识不够,调研不足,见解浅薄,让您见笑了。”
曾华握着严昊的手,轻轻拍着,询问道:“严昊,你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对吗?”
严昊抬起头,避开曾华殷切的眼光,缓缓抽出手,心情沉重说:“我来柏城镇工作快十年了,跑遍了全镇村村落落,沟沟坎坎。各村有哪些特色种植我一清二楚。”
“前些年,感到前途渺茫,便心灰意冷,随波逐流,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丢弃了理想,荒废了学业,浪费了青春。本想就此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混吃混喝一辈子。”
严昊低垂的眼皮猛地睁开,一束光亮迸射而出,精神随之而振:“曾书记,那次会上,您点名批评我,开始我还颇为不服气,谁不是一样,哪个又比哪个强多少?随后静静细想,长此以往,再过二十年,自己真的不知会成什么熊样?会不会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内心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我幡然醒悟,如果不把失去的光阴夺回来,为柏城镇经济发展贡献绵薄之力,自己将悔恨终生。”
“根据近日潜心调研,结合所见所闻,建议便喷薄而出,应运而生!”